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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大晋并未有科举,而采用察举制发掘人才,大多数是官宦门第,要么是其门生,这些官门资源几乎被他们自己人占尽。 而谢兰芝现在全权将地方权名单下放文官的举动,在外人看,分明是不理智的。 谢氏认为还不如交给自己人。 天京文官也巴不得用自己人顶上去。 只有谢兰芝自己知道,名单只是名单,最终决定权在她手上。 散殿后,天京文官兴高采烈地出金銮殿。 谢氏垂头丧气出去。 谢兰芝从绕出殿,她并没有急着回兰章宫,而是喊谢集和他的幕僚吴秋聊聊。 亲军去传令时,谢广和谢峡两人亲眼目睹谢集和幕僚被接走,兄弟俩非常眼红。 “大哥再这么下去,谢集就真取代你了。你现在一点都不受元帅重视。” 谢广最近一直郁闷,经谢峡一说,他顿时气得一拳头砸在旁边的红主梁柱。 他不甘心:“我岂能不知道,可元帅不需要我能怎么办?” “元帅的心思也是一直变来变去,原先谢氏压根不需要谋士,现在大家都招揽门客幕僚,都只为揣测元帅的圣心,而我是大将军招幕僚入账一直受限制,我又有谁出主意。” 谢峡道:“不如咱们就顺着元帅的心意来,至少让她别讨厌你。” “我该怎么迎合元帅?”谢广不解道。 谢峡凑过去在他耳边出了个主意。 谢广听完,他满脸质疑:“只是讨好个女人,就能让谢帅高兴?” “现在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别看现在谢氏有人闹得那么凶,其实送礼给主母的人也多。” 兰章宫在她断案后,外头送的礼物就越来越多,有时一天一板车,有时候三天一马车,说是问候礼,其实送礼名单写的整整齐齐。 司栖佟让宫人搬回库房。 谢兰芝刚回兰章宫就看见宫人们忙得踢脚,礼物也是成车的。 看来不少人给她送礼。 她一到她身边,就忍不住打趣道:“看来夫人效包公断案,铁面无私备受好评。否则怎会送礼如潮?” 谢兰芝在天京市井打听过,百姓因司栖佟给海允断案,记住了她这位长公主,还将司栖佟断案编成戏文在大街小巷上演。 而天京官宦妇人圈,无不赞叹她为女子主持公道。 还有谢氏有些看谢永新不过眼的人。 司栖佟无奈瞥她说:“兰芝,这些都是你想看到的。” “我又做了什么,苻凤切莫妄自菲薄。”谢兰芝装着糊涂,她手负身后,两人挨近站着的才貌之姿,给宫殿增添一丝养眼的风景。 司栖佟眸含淡光,以坚定的口吻回她:“我不会,你也不要这样。” “兰芝,这些天我思虑很多。” “都想些什么?” “我不愿损害你的利益,去建起自己的高楼。”司栖佟此刻说话时,她已肃然。她是认真的。 谢兰芝收起打趣,她望着满脸严肃的小姑娘,她忽然抬手摸脸,似自恋似自嘲,说:“苻凤,我这张脸对你是不是一直有些欺骗性?真奇怪,在外人眼里,我明明是尊煞神,可在你眼里,我倒像个菩萨心肠的人?” “这两个形象,到底哪个才是我的真面目?” “人如果有两张脸,一张脸在外表,另一张脸会在心里。”司栖佟素白的双手轻轻挽住谢兰芝的右臂,她拉着她入殿,待宫人被驱散。 只剩下她们俩人。 司栖佟垂眸,她的声音宛如泉中落子般沉淀:“兰芝,希望我能成就大业。” “那我也希望兰芝能守住自己的大业。” 她一字一句包含期望:“你我从未有过冲突,过往不会,今后也不会。” “若为让我灯烛辉煌,你就得避我锋芒,此非本末倒置?你于我来说是患难之交,是恩人,更是...。” 她情绪逐渐黯淡与踌躇:“那我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问的人她没有回答,她只是定定看着她,那张又凶又俊的脸蛋,有一双柔眸凝着她的身影,耐心等她说完。 “作为一个小姑娘在这个年纪思虑如此至多,真是令人不省心。”谢兰芝用指腹轻轻碰了她鼻尖,见她的鼻尖被自己擦红,她手迅速缩回身后。 这副身体的力气,有时不留神就显粗暴。 她同她说:“从前我认为天降大任而来,任何困境是你必须迈过去的坎。但当我遇到你,我改变了想法。” “如果能令你无忧无虑坐上那个位置,也未尝不可。” 什么既定的宿命,使命。 她只想她的结局能够美好,既能完成拯救天下为大任,又不用牺牲自己的幸福。真是两全其美。 司栖佟红着鼻尖,她轻轻将额头靠她胸前,垂首令人看不清表情:“谢谢你让我听到你真实的想法。” “我会追随你的脚步。但你也不要停下。” 谢兰芝深深地看着她说:“你突然对我说这些是打算给我一颗定心丸?” 小姑娘这个年龄正是胜负欲最盛的时期,她有主见了,她该高兴。 可不知为何心头空落落的?她想独立了,她应该为她庆贺的。 但...谢兰芝忽然发现自己的心,已不能只将她当成原著的女帝来对待。 这时,司栖佟抬首凝眸告诉她:“兰芝,我已置了一张网,快要到收网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