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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栖佟瞳孔一紧:“是...因为什么。” 难道是抛弃了兰芝? 谢兰芝现在的表情不知笑还是哭,总有种令人感到一片空白,对父母的憧憬,她正如她的出身也是空白的。 她说:“不知道,叔叔阿姨说他们很恩爱,生下我后,便要忙于出差,结果在出差的途中遭遇车祸而死。” “我那个时候才刚满月,所以对父母,我即便知道那也是通过别人之口听说的,我自己从未接触过他们,所以什么都不知道。但我遇到很多好人,虽然多数都回到自己的家庭,没有一个人属于我,但他们的善意一直让我铭记在心。” 司栖佟呼吸忽然停滞几下,她倒吸口气,胸口阵阵作痛。 她以为兰芝的父母还在。自己就一直毫无顾忌地在她面前哭着,为弟弟担心,为父皇留下的遗产哭。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经历有着难于诉说的痛苦。 但她出生时就没有了亲人,明明是带着悲惨出身和最孤独的人,她却一直无声无息地安慰自己。替自己找亲人,帮自己报仇。世人很多做不到的事情,她都帮自己解决了。 她曾说过世上为什么会有她那么好的人。兰芝,她一直都很好,而此刻却令她的心隐隐作痛。 “对不起。”一声晚来的道歉。 谢兰芝微微诧异:“你在说什么?” 司栖佟凝眸望着她:“我在向你说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的事,只是一味地让你来了解我的过往,但我却从未主动去探究你的过往。” “也未曾想到你的过往,甚至连亲人都不曾在你身旁陪你待过一天。我也没问过你的生辰,都是只听你在提起。” 担心愧疚又怜爱等情绪充盈在她的美眸中,从前只觉得露出这种同情的人刺眼,可此刻看着小凤凰对她怜出水的眸子,她胸口却有暖流淌过。 无动于衷的心也会有被她激活的一天,无论是书还是真实的世界。 谢兰芝感激这一抹生命中的色彩,她和她道:“我和你一样,都在六月出生。属于酷夏之人。” 本是在最火热的季节诞生,她曾经的心却像冬天一样冰冻,无论是谁都走不进去,要么被她温柔底下骨子里的疏远给刺伤。 艾敏正是被拒绝的人。她说和自己永远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墙,以前她只认为是自己太过于拒人于千里,是自己性格的问题。 直到遇见小凤凰,谢兰芝抬手摸着胸口的玉佩,也在随着自己的心炙热发烫,在这个世上送她第一份礼物的女人就在身边。 她会心疼自己惜爱自己。她也把自己所有软弱的一面只向她开放,让她知道最脆弱的她。真实的她。 没有人会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哪怕在亲人面前,人都有逞强一面,甚至自己都不愿意面对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但小凤凰愿意将自己华丽皮囊下的自己,勇敢地朝她开放。坦然又诚实的她使得她不知不觉,也深受她影响。 无论是射箭还是第一次挥剑砍人,她的脆弱也只留给了她。 她们都将彼此的脆弱留给自己,以最坚硬的外甲抵抗着所有人。 这份感情似爱人又似至死不渝的搭档,将后背留给彼此,无条件信任着彼此。生一起生,死也同穴。 正是因为亦亲亦友,所以才毫无保留。她成为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最无法防备的人。同时她也变成她软肋,更是她的逆鳞。 “兰芝,今晚的那颗星星,我想可能也有你的父母在望着你,默默守护你。”司栖佟主动挽起她的手,她的指尖抓着她的指尖指向最闪耀的那颗星星:“他们无法面对面告诉你,但我知道,既然作为父母无论如何表现,他们都会心疼孩子。” “只是有人有机会表达,有的人没有机会。但爱孩子的心是一样的。” “兰芝,不要觉得提起会伤心,会觉得对他们一无所知,所以不愿去想。” “其实思念是可以传达的。” 谢兰芝目光中一直以来对亲情的迷惘,如今在司栖佟的诉说下,有种拨云见日的明朗感,她干涩道:“思念...可以传达。” 司栖佟对星星的虔诚,似乎令天上的星星更加闪耀,即使是夜晚春凉,只要她在身边就会感到温暖,她亲耳听她说:“即使没有面对面接触过,没有亲耳听过他们说爱自己,但总有迹可循。” “爱一个人,总会在被爱的人身上留下痕迹。哪怕只有一丝。” 爱一个人会在被爱的人身上留下痕迹。哪怕只有一丝。 岳父正是如此,他从未表达过爱,却给小凤凰留下天价的遗产。解她的财政之忧,为她的事业锦上添花。 也许这就是工科父亲表达爱的方式,十分另类,但确实令小凤凰感觉到父爱在里面。 那她呢? 她是否也是被爱着留下很多痕迹,却一直因为埋怨父母在她满月时就忙于工作,将她放在托儿所不顾,最后而看不见父母留给她的...爱。 谢兰芝深深闭眸,开始回想现代的那个家,没有父母的痕迹,衣柜却有他们整齐摆放的衣服,还有堆积很多小孩子的童装,婴儿服,一双双小小的帆布鞋。 那都是为小小的她准备的。照片上,父母比着剪刀手相拥,父母的最新的日记停留在...六月二十一。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