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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现在, 这个男人连表达自己的同情, 都可以做到这般妥帖自然, 让人全无不适。 可惜裹着蜜糖的药丸,哪怕它再甜,它终究还是药丸。这个实质不会变。即使他表现得再妥帖自然,再恰如其分,他也是在同情她。 而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她自小所处的环境,所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她太明白一个道理任何来自他人的馈赠都是明码标价的。 成年人不管是时间,还是金钱,它都太奢侈了。从来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同情是有代价的。一旦你接受了他人的同情。那就意味着你将自己放在了低人一等的位置,你们之间的关系将永远没法对等。 她不愿意让自己和邹行光变成这样。她希望他俩之间的关系是公平的,对等的,纯粹的,简单的。 秋词抓住自己的手指,隔着一层昏昏灯火,触及男人温淡平和的眉眼,嗓音微沉,zou先生,你知道我买回老房子需要多少钱吗? 邹行光声线沉缓,两百万,你跟我提过。 秋词:没错,就是两百万。而且是一次性付清,不接受贷款。你能一下子就借我两百万吗? 男人目光灼灼,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秋词不可思议地望着他,zou先生,两百万可不是小数目。你不怕我卷钱跑路啊? 他静静地望着她,气定神闲地反问一句:你会吗? 我不会。秋词摇摇脑袋,可我也不需要你借钱给我。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咱俩之间还是纯粹点,别扯上钱。毕竟谈钱伤感情嘛! 之前邹盼盼提出借钱给她买房,她都没答应。更别说是邹行光了。既然打定主意做炮.友,那就应该简单点,别把关系搞复杂了,金钱往来能杜绝就杜绝。 两百万,对他来说或许只是九牛一毛,无足轻重。他可以慷慨到为炮.友一掷千金。可秋词却做不到坦然接受。两百万,对她来说太多了,是一笔巨款。她奋斗大半辈子,未必能挣来这笔钱。借钱容易,还钱难。何况借了这笔钱就等于欠了他一个大人情,人情债往往是最难还的。今日欠下这份人情,他日不知道需要她拿什么来还,她不敢冒险。 邹行光早就猜到秋词不会接受。今天之所以提出来,只是不忍心看到她为了挣钱这么疲于奔命,焦头烂额的。 既然她不需要,那么这个建议就该烂在肚子里。 阿词,我只是提个建议,你不必有负担。 秋词挑眉一笑,zou先生,你对女人都这么大方的吗? 邹行光抬头看她,眼神晦涩难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她不由怔了一下,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之前几次见面,两人都会一起吃顿早餐,然后退房离开。 但这次两人没时间吃了。 秋词一大早接到了母亲姚木华的电话。姚女士要去宛丘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葬礼,大哥和大嫂又要上班,没人带茗茗。就把小侄女送到了知春里,让她带两天。 自打小妮子生日以后,秋词就没去过大哥家了。姑侄俩也一直没见面。小家伙每次给她打电话,都控诉她说话不算话不去看她,别提多委屈了。 她想着自己最近也不用上班,就和小侄女待两天。于是接完母亲的电话,她就收拾东西准备回知春里了。 邹行光开了车,他亲自送秋词回去。 白色小车开上堰山大桥,秋词开了窗户,举目远眺。看见远处江面泊着一个小角,那是檀香岛。 她指着远方,蓦地打开了话匣子,zou先生,我觉得自己很像这个小岛,这么多年一直都在飘着。可总是飘不远。每当我想要真正狠下心去流浪时,茗茗却总会把我给拽回来。 邹行光扶着方向盘,专注开车。余光先落在秋词脸上,停留数秒。又越过她,投向了遥远的江面。 他声色沉沉,你骨子里还是渴望亲情,不然你早就跑得远远的,在另外一座城市生活了。 一针见血,秋词无从反驳。 这个男人有一双慧眼,将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很傻是不是?明明早就看清了所有人的本质,却还是心存幻想。 这不是傻,你只是还没有死心。 *** 七月,青陵进入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最近一周每天都是38,39度的高温。 持续的高温天气,将人也晒得蔫儿吧唧的,了无生气。 比起市区那些商品房,郊区的自建房在大夏天有些得天独厚的避暑条件。 知春里的老房子,冬暖夏凉,通风性能优良。尤其是一楼,前后门一开,凉风习习,沁凉舒爽,都犯不着开电风扇。 百万同学现在每天都赖在一楼的楼梯口,整个肚皮趴在地上,汲取水泥地的凉意。 它长大了不少,金黄色的绒毛褪去,长出了白色新毛,已经隐隐显现出少年公鹅的形象了。 邹盼盼到家里玩,见到百万同学,每次都夸它长得好看,以后一定会是一只漂亮的大白鹅。 小家伙像是听得懂别人夸它。傲娇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拿脑袋一个劲儿蹭邹盼盼的手掌,时不时还叫唤两句。邹小姐的心都快萌化了。她总说这是一只最讨巧的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