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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听了,脸色却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有困难克服一下?说得倒是容易,但他是要彻底改变二十二年的生活习惯与处事态度。 武拂衣对胤禛的黑脸视而不见,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动杯盖,悠哉悠哉闻起茶香。 今天双方以哪种态度谈话,从某种程度上决定了未来的合作是否能顺利。 她没想要东风力压西风,但也不想每次都争锋相对又猜忌试探,定下一个和和气气谈话的调子很重要。 想比忍耐力,她奉陪。反正这次不是在潭柘寺,有的是时间相互耗下去。 沉默,开始在室内蔓延。 胤禛的脸色越来越冷,仿佛有把温暖室内给冰冻三尺的架势。 武拂衣毫不在意,非但没有冷脸,笑得越发如沐春风。 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线出现了。 令屋内一半是春日,一半是冬日。一边是自得其乐,一边是自我憋闷。势必有一个人要先开口,而这一开口就是认了对方做得对。 诡异的安静持续了很久。 久到武拂衣直接从袖子里抽出本书看来起来,彻彻底底无视了身边有个人血压在急速飙升。 胤禛被气得够呛,狠狠盯着正悠闲看书的人。 这人居然悠闲到漫不经心用手指玩辫子,他真想抄起剪刀把那头发给剪了! 不对,那身体是自己的。好歹用那身体活了二十二年,身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竟然还没有反制的手段,如果自残伤害武氏的身体,对面的老鬼也不心疼,伤痛还是要他来背。 想到这里,浓浓的荒唐感蜂拥而至,反而超过了羞恼愤怒。 很快,胤禛彻底冷静下来。 如果面前的人喊打喊杀,或表露出玉石俱焚的姿态,那相对来说并不可怖,将来只要先下手为强就行。 眼下情况大相径庭,他遇上了最不喜的那类对手。 对方瞧着有礼有节,实则只怕是难缠又狠辣。 即便他将来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也没用。因为这老鬼很可能化作附骨之疽,就算死去也会阴魂不散,早就一环一环布置好除之不尽的报复陷阱。 那么现在还争点什么? 其实,对方本来也没提过分的要求,想要的就是富贵悠闲而已。 胤禛深吸一口气,将纷乱情绪都捋平了,终是先退一步开口了。 他面无表情地概括,“你问宫里发生了什么?好,我说。事情很简单,十四看中了十二福晋,十四福晋则是看上了十二弟。以往,十四多有恃宠而骄的行为。我原本担忧他会向汗阿玛直言拒绝完颜氏,幸而此事没有发生。” 武拂衣没想到还有这种狗血在宫内静悄悄地发生,而大量数学题成功占据十四的大部分空闲时间,让他没来得及把事情闹大。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做了一回功臣,把可能会炸了永和宫、十四、四贝勒一系的大雷灭在无形之中。 她想明白前因后果,更加理智气壮,再次直戳胤禛的短处。 “简单点说,是我立功了。而你,对待我这样一个功臣还摆出冷脸。啧、啧、啧,这世道啊——” 武拂衣仿佛很失望,轻轻蹙眉对着胤禛直摇头。 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一句话:「原来你是这种不讲道理的四贝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而不如不见。」 胤禛被看得不自在,他知道对方的失望是装出来的。两人之间从无信赖与期待,那就不可能有对应的失望。 理智明白是一回事,被活了二十二年的身体这样带来的冲击感看着是另一回事。仿佛照着镜子,直戳心底深处。 “我……” 胤禛知道理亏了,可要让他如何开口道歉? 他不自然地转移,“现在能不能讲讲,你怎么让十四没在选秀时去捣乱的?” “我真没做什么,只是定期给十四阿哥补充数学题而已。” 武拂衣简单说起前因,与上次潭柘寺见面有关,为了两人的私下会面推迟入宫给德妃的请安时间。偏偏,十四在德妃面前上眼药,质问亲哥为什么没有早点进宫。 胤禛听到前因,他的脸色淡了下来,但没有再次脸黑。不是不生气,而是对十四的为人处世早有了解,反而没了太大心绪波动。 武拂衣接着道,“十四有脸做初一,凭什么不让我做十五?我提议让十四多学学数理避免脑子不够用,皇上同意了。 我做人很实在,不会只动嘴不动手,于是帮着出了几本数学题让他在知识的大海里苦苦挣扎。这样做,你不认为我在虐待你弟弟吧?” 胤禛当然不至于是非不分,缓缓又补了一句,“或许,你给十四的数学题还不够多。” 该机会把十四不擅长的那些课程都给加倍。 虽然给胤祯与完颜氏的指婚圣旨已出,但正式成亲少说还有四五个月,但愿让十四在知识海洋中扑腾到筋疲力尽,别想有的没的。 今夜短暂对峙交锋后,以别人的狗血感情为开场话题,但十四与完颜氏不是重点。 武拂衣提起新话题,她单刀直入,早就猜到胤禛近期做了什么。 “两个月不见,你之前在潭柘寺要去了那枚私印,用它联络暗探了吧?有没有找到神秘高手能解决我们的身体问题?” 胤禛怎么可能不去找,他最希望能换回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