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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笆墙外,老屋檐下,细雨听着童谣,走过老道的白虹观,四溢酒香里传来的是梦中的最难求。 彼时的白虹观老道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小玉衡再也不会回来了。 叼着酒杯还在扑棱翅膀的雪鹞,从夜尽望到天明,也等不见那个总是喜欢逗弄她的少女了。 - 谢折玉望着那几坛酒。 像是一瞬间,热血饮冰,刹那冰凉。 明明暖风温软和煦,他却觉得浑身都冷。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一瞬间像潮水将他淹没。 山海之巅,夜凉如水。 白老起先不同意他带走沈卿,斟酌着想着怎么拒绝他。 他看着远处,她因着玩闹微微散落的发髻,笑意像脆铃从她模糊在夜色里的眉眼溢出。 她就像茫茫夜色里开出的唯一花,从黑暗的世界长出来,纵然被命运无情的手随意践踏,也顽强地生根发芽。 白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像雾又像风,落在他耳畔模糊不清,她应是活了万年。 他望着少女那个方向,半晌。 五百二十六年。 什么? 老道回头看他,显然是没理解他的话。 他脸色发白,声音却仍是平静: 沈卿,雍州人氏,生于初冬,喜闹厌静,喜笑厌离。 你真是她的故人? 白老讶然。 否则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的眼睛痛得泛红,声音却低沉平静: 至百年前魂散时,她应是活了五百二十六个年头整。 那为何小玉衡却自称万年? 谢折玉终于收回远处的视线,模糊笑了笑,道: 您可听说过,逝川? 白老尚在震惊中,下一瞬眼前凭空出现一轮大如圆盘的冷月,荒山大雾,三途河畔结梦梁。 上古失落的神器逝川,可一梦黄粱,空白首。 少女银铃般的笑意伴着雪鹞咕咕的叫声,消失在长廊尽头,立于远处的两道身影,却转瞬消失在原地。 这这难道是逝川?! 白老抬头看,额间有隐隐薄汗渗出。 为何天厄长老的本命法器会在你手里?! 他不敢细想。 太岁与天厄,三神山的定海神针。 无尽岁月中,硬是从那一场毁灭神魔的浩劫中,保全了三岛,也保全了神界的火种。 仙人抚顶,结发长生。 万人敬仰,是真正的神明。 谢折玉冷冷挑眉,目光放在远方,是一处高台,仙气渺渺,万丈星河。 清月泠泠,四下静寂。 他收回目光,笑了笑,是啊,我也一度很百思不得解,为什么天厄的法器会流落到我手里? 白老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因为星河消失在天幕中,眼前一切瞬间化为乌有,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小玉衡。 小 白老就要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 是,又不是。 谢折玉闭了闭眼,良久,平静低声道:这是她的逝川梦境。 白发男人没什么起伏的声音空落落地响在幽微的月色里:你可知这个梦境,由谁一手织成? 沈卿的逝川梦境一幕一幕浮现在他面前。 无数法器剑光横刃当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虽杂乱无章却是步步紧逼。 苍穹之上有九重紫金天雷滚滚嗡鸣,蓄势待发,直直地锁着浮于虚空中的少女。 呼啸的剑光,狰狞的雷雨,将她彻底包围在正中心,插翅难飞。 一处虚空,应是领头的仙君得意地大笑:想不到你这魔头也有今天,九重雷劫要你的命,仙家百门更是要你的项上人头! 话音刚刚落地,他项上的头顶竟咔嚓一声落地,一道青光带着一串挥洒而出的血珠,溅在他身旁早已吓呆的人脸上。 那领头仙君的头颅湿漉漉地在地上滚了一下,睁着不敢置信的眼。 沈卿! 死到临头,还要再造杀孽! 半空传来一声极轻的笑,粉衣人影自剑光之中一掠而过,快得让人看不清,只是一声清泠龙吟,所谓的仙家百门,已是人仰马翻。 青光伴着血影,织就了一场盛大绚烂的烟花。 谢折玉和白老沉默地立在虚无中,注视着眼前这一切。 满弧的月下,紫金雷劫当头,少女一袭粉衣,漂亮的眉,琉璃般的眼,额间绘一点朱砂,半挽的发四散在夜风中,裙袂翻飞间,一双雪色的足若隐若现。 少女轻笑,偏了偏头,眼角微微挑起,似有天真笑意,说出的话却渗人心肺:就算本座今日渡劫身死,你们这些人,都要死。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仓惶了眼。 天雷道道劈下,狂风拔地而起。 青龙破云穿雾,乘风而起。 龙者,天生即为风雷之主。 虚空中不知从何处飞来大片大片的碧蝶,在欢快地翻飞着,周身着浅碧色的薄光。 雷雾中终于显出粉衣少女的身影,她娇娇的唇角扯出一个要弯不弯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