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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街记事[九零] 第26节

    过了一个月,小猫才到刘千文手上,欣喜若狂地蹭着小猫身上软滑的毛毛。

    高奎赶紧抢回猫说:“这只猫是几兄弟中最凶的,小心它抓你!它现在也学会抓老鼠了,不过平时还是要给它喂点饭。”

    刘广进等了这么久,这员工还不能正式上岗,就有点嫌弃。

    看着细小的猫咪说:“它能不能行?”

    刘千文撒娇道:“就算它不会抓老鼠,爸爸你也不能扔了它!”

    刘广进点了点猫头说:“人人都想当万元户,你来到我们家,就叫‘百万’吧!我们不止要当万元户,还要当百万元户!”

    高奎实在听不下去,摇摇头回到隔壁。

    刘广进看着刘千文一直在抓着猫摸,赶紧提醒她:“你就快期末考试了吧?过年不想收大红包吗?还不去复习!”

    刘千文摸着猫说:“我今天翻开书看了呀!”

    刘广进放心地点点头。

    才过了三四天,刘广进就抓着猫脖子找到高奎说:“你这猫它不但吃得多,还故意把我的几个瓷杯都推到地上摔碎了!我还怕冤枉了它,特意把一个瓷杯放到桌面,没想到还真是它干的好事!你一定要训好它,要不然我不给它回我那!”

    把猫塞进人已听呆了的高奎怀里,气急败坏地走了。

    刘千文放学回到铺子里,第一时间就是“喵~喵~”

    四处找猫。

    刘广进冷漠地说:“不用找了,这猫不是个优秀的员工,我把它抓回去给高奎教育好再接回来。”

    刘千文生气地说:“你不能把百万送走!我去抱它回来!”

    刘广进喝着茶说:“你现在把那臭猫拎回来,我以后就不准它回来了。还有现在不准叫它‘百万’!送走什么的,多不吉利!”

    刘千文恼怒地跺了跺脚,朝刘广进做了个鬼脸才跑去高奎那找猫玩。

    “奎叔叔!!!你为什么要把脸放在百万拉尿尿的地方?!!!”

    刘千文喊得撕心裂肺,对眼前的场景感到难以置信,自己的百万竟遭遇了如此肮脏的对待!

    高奎瞬间抬起头,铁青着脸说:“你这倒霉孩子!没看清楚就喊这么大声,我是贴在百万的肚子上!”

    “我不信!你连小猫的奶都偷偷喝过!”

    刘千文立场坚定,语气肯定。

    这话一波波涌来,黑子他们已经笑得喘不过气。

    “早知道不和你说了!那是我小时候好奇才干出来的事。再说我也只是舔了一下,没有喝!”

    高奎憋红了脸,懊恼地捶着自己。

    刘千文认真地问:“可是百万是个男孩子,你为什么要贴在它的肚子上?”

    “刘千文!你给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纸巾维系的情谊

    石源镇终于有了冬天的样子, 街上的行人都裹着厚棉袄,打着伞匆匆往菜市场那边去。

    刘广进打着哈欠,眨了眨眼把泪水逼退。把煤炉子放在廊下, 看着昏暗的天色抱怨:“这鬼天气,风冷得像针扎一样, 还天天雨下个不停。”说完还抖了抖身子, 蹲在炉子前使劲吹着那被打湿的柴。

    “早啊!广进哥。下雨天都不想去菜市场买早餐了,给我来10个茶叶蛋吧!”高奎双手交叉搓着他的咯吱窝从隔壁走出来。

    刘广进看他大冬天的还是背心加薄外套, 说:“没结婚的年轻人就是火气旺,这你嫂子偏要让我在里面再加件毛衣。拿袋子一个个装还麻烦, 你拿个盆出来装鸡蛋吧!”

    刘广进看着煤球烧红了, 把旁边的一锅鸡蛋放上去温着。接过高奎的盆说:“才10个鸡蛋够你们几个大男人吃呀?要不要再来点?”

    高奎摇摇头说:“小黑熬了白粥, 吃太多鸡蛋噎得慌。”

    “这白粥配咸菜最好了, 前段时间我才进了几罐子汕城那边用芥菜腌的咸菜头,称点试试?”

    高奎捧着鸡蛋盆, 苦着脸说:“广进哥,我们几个经常出车,都还没开过几次伙。之前在你家买的梅菜干都还没吃完,现在连袋子都省着没给我,你就放过我吧!”

    刘广进歪着脖子朝上面看了看《亨通货运》的招牌, 又估量了一下炉子的距离。往亨通货运那边移了移炉子, 这个角落摆了咸鱼, 不能被炉子熏到。

    来回移了两三次才满意地搓搓手回屋里。才刚坐下没多久, 黄树根和王招娣扔下自行车,慌里慌张地冲进店里。

    黄树根掏出兜里的纸条说:“广进, 生财他昨晚偷偷和人跑了!”

    刘广进看着纸条上潦草难辨的几个字:我去发财了。疑惑道:“他跟谁跑了?跑去哪发财?”

    王招娣哭喊道:“他肯定是跑去云省了, 他那几个兄弟总是怂恿他说现在山货卖得好, 让他凑份子钱一起去进货!广进,生财他会不会被卖猪仔!你能耐大,赶紧去找他回来!”

    刘广进躲开王招娣想抓着他的手,淡定地说:“妈,我这都还一头雾水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叫我往哪找!”

    黄树根的手指皲裂,镶嵌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黑泥,再也洗不干净。此时正狠狠地抹着淌过脸上的泪水。说:“广进,爸求求你,去把生财找回来。我们老黄家不能绝后呀!”

    刘广进劝道:“爸,这三言两语我实在难去找生财。出省的话要去市里坐火车,去市里的客车不知道发车没有,你们赶紧去汽车站找找,我去找客运站的朋友帮帮忙。”

    刘广进刚把卷闸门锁好,黄树根他们两个已经不见了人影。跺了跺脚,拢起双手快步往庆丰里走去。黄秋菊也才刚下楼,惊讶地问:“你怎么大早上回来了?”

    刘广进皱着眉说:“你弟跟人跑了,我回来找家万帮忙找人,不说了,你先去上班吧!”

    黄秋菊焦急心慌地埋怨:“话说得云里雾里的,叫人怎么放心上班!我回去请个假!”

    “嘭!嘭!嘭!”

    “谁啊?一大早来敲门!赶着投胎啊!”刘家万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砸门声吵醒心情非常糟糕。

    刘广进抱歉地说:“家万,对不住了,我舅子昨晚跟人跑了。你能帮忙找跑市里那条线的司机找找人上车没?”

    刘家万看到是刘广进,没好气地说:“我才刚跑完一趟省城回来,你舅子都这么大个人了,去市里还要人背着去啊!”

    “他不是要去市里,听我丈母娘说他是被人忽悠去云省那边。”

    刘家万惊恐道:“你这舅子够沙胆1啊!连那边都敢去闯!!!我穿件衣服就去汽车站。”

    在汽车站里遇上犹如盲头苍蝇乱窜的黄树根和王招娣。

    两人就像陷在水里挣扎着等待援救的溺水者紧紧盯着刘家万说:“广进,快叫你朋友去找!我们把整个汽车站都翻遍了,你说生财他是不是上车走了?!”

    刘广进镇定地说:“家万,你先过去吧。妈,既然还没找到,急也急不来。一大早就赶来,你们吃早餐了吗?”

    王招娣哪有心情吃早餐,白着脸摇摇头,和黄树根两人又在汽车站里挨个人问。刘广进看他们两个被人赶都还不死心,赶紧上去道歉说:“对不住,老人家心里难受,兄弟你多包含,”

    检票员接过刘广进递去的烟,不耐烦地说:“都问了我多少次了!赶紧把人拉走!”

    刘广进也不能硬扯两个老人家,苦口婆心地把人劝到汽车站门口。

    黄秋菊脚步匆匆地跑到门口说:“找到没?你们怎么都站在这?生财他要跑去哪里?”

    王招娣看到大女儿来了,哭着大喊:“阿菊!你弟不见了!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你为什么不让他去店里帮忙!为什么!”说着还捶了两拳黄秋菊的肩膀。

    刘广进看着黄秋菊傻呆呆地站在那任人捶,赶紧把人拉到身后说:“妈,生财自己长了两条腿,脑子之前看着还算正常。他跑了,你怪阿菊干嘛!”

    王招娣被他这话噎得一时上不来气,只能干瞪眼。黄树根烦不胜烦,蹲在角落吸着旱烟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那些事!”

    刘家万这时出来了,说:“广进,去市里的最早那班车还没发车,我向同事打听了下是有几个年轻人很早就等在汽车站门口催着出车。你们找到人没?”

    远处的公共厕所突然传来尖叫,在这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分听起来特别骇人。再结合刚才刘家万说的话,刘广进率先冲过去,清洁工大婶正用大扫把追着一个人打。

    “诶!你不要打了,你再打,我就还手了啊!”

    刘广进定定神,仔细一看就是黄生财,往后面喊:“生财在这里!”

    “大姐,对不起。我这小舅子脑子有点不正常,总是跑错厕所,吓到您了,真是非常不好意思!”刘广进拽着黄生财说。

    黄生财:“你说谁脑子.......”在刘广进的怒瞪之下,没敢把话说完。

    刘家万跑来在一旁帮忙解释:“是啊,张大姐。他家人刚刚才因为找这人把车站翻遍了,他脑子清醒会这么紧张嘛!”

    张大姐刮了两眼黄生财说:“家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过他。再有下一次肯定抓他去公安那告他耍流氓!哼!”

    刘广进赶紧说:“绝对没有下一次,谢谢大姐大人有大量!”

    黄树根踹了一脚被王招娣揽在怀里哭的黄生财,恶声恶气地说:“你们俩嫌还不够丢人是吧!赶紧回家去!”

    刘广进说:“阿菊,你先和爸妈回隆盛村,我等会再过去。家万,哥也不会说什么流马尿的话,这次的事情哥记在心上!”

    刘家万打着哈欠说:“真有你的,说着感谢的话还不忘称大哥。请你记住一件事,我们同年!赶紧去收拾你舅子的屁股债吧,困死我了。”

    刘广进赶到隆盛村时,黄生财已经被黄树根用皮带抽得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黄秋菊漠不关心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她爸一个唱红脸,她妈一个唱白脸,就想着让她松口答应把黄生财塞进海味铺。

    刘广进刚进门就遇上这场闹剧,走到黄生财身边,盯着他镇定自若地说:“爸,这皮带可是花了阿菊半个月工资孝敬您的。您再打下去,恐怕皮带都要花钱换一条了。”

    黄树根本来只想做做样子给黄秋菊看,可是打着打着,心里头就越恨这儿子烂泥扶不上墙,手劲也跟不自觉地加重。

    偏偏黄秋菊一直不说话,只看着他打。这样也不好打几下就算,干脆硬着心肠继续打下去,就等着黄秋菊心软。

    现在听到女婿说风凉话被落了面子,只好讪讪地停手,干巴巴地说:“你说的对,没必要为了这蠢材再浪费一条皮带。”

    王招娣还在哭喊:“生财,你命苦啊!我怎么就生了两个不顾家的女儿!当初就该扔去塘里淹死算了。”

    刘广进冷着脸说:“妈,你这话可让人寒心。不单说阿菊过时过节都拎着礼来,你们有什么头晕发热,哪次不是她忙前忙后带你们看医生!”

    踹了一脚黄生财说:“起来!不要在这装死!”

    黄生财慢慢挪起身子坐在地上,刘广进拽着他的领口,斩钉截铁地说:“你想做生意是吧!行,我可以帮你找人,不仅护着你去,还可以给你一些本钱。但!”

    看着三人希冀的目光,咬紧牙根继续说:“只有这一次,无论你黄生财是发达天天吃龙肉还是将来睡大街。你黄生财的事以后都与你姐无关!可以答应吗?”

    黄秋菊听到这话,双眼瞪得大大,震惊地看着刘广进,刚想开口,突然觉得口有千斤重,难以张开。

    王招娣没等刘广进把话说完就使劲摇头,拽着黄生财的胳膊,让他不要冲动夸下海口。

    自己也蛮横地说:“这是阿菊的亲弟弟,哪能说不帮就不帮的!我们绝对不答应,生财,我们不答应!”

    “好!”

    黄生财这一声“好”轻飘飘地消散在空气中,黄树根捂着脸无声地流泪,走到黄秋菊面前说:“阿菊,你不要怪我们。就让你弟去一次,以后...我会拦着你妈不让她再为那个衰仔的事找你。”

    “现在都差不多过年了,难找人,等过了年我马上找人带着生财去。”刘广进捁紧黄秋菊的手臂,把软塌塌的人从座位上提起来说:“走了。”

    黄秋菊呆愣愣地坐在车子后座,怔忡地问:“刘广进,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刘广进脚下不停,皱着眉头说:“瞎说什么!你怎么会没有家,我和刘文就是你的家。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睡一觉,什么事都没有了。”

    刘千文放学直接跑去高奎那边把猫从头到尾摸几遍,再给它下巴挠一阵,沾几条猫毛在裤腿上才心满意足地回隆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