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只大橘不会修仙 第68节
果然,少年只诧异地看了程梓两眼便点点头:“对。我需要你帮我个忙。你知道冬寸城小秘境吗?” 程梓笑了笑,露出一颗虎牙:“不知道耶。” 少年被他可爱到了,愣了一会儿才掩嘴轻咳,耳尖微红:“你别笑。走吧,我们换个安全的地方聊。” 程梓摸摸自己的脸,莫名其妙地“哦”了一声。 少顷,程梓坐在全城最高的观星楼楼顶往远处看,在天与地之间,一座若隐若现的山峰悬浮其中,随着夜风吹动而起伏,仿佛水面倒影。 他晃了晃小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双崭新的棉靴便丢到他怀里。 “穿上。”少年在他身边坐下,“光着脚别给冻病了,耽误我正事。” “谢谢。” 程梓并不在意他佯装的吐槽,开开心心穿上鞋子,冻得通红的双足顿时被温暖包围。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歪着头戳戳少年。 “别搁这动手动脚的啊。”少年拍开他纤细的手指,没敢用力,怕撅折了,“我叫岑想,见着那座秘境了吗?不久前它还是我家的传家宝。” 程梓看向远处的山峰:“看不出哪里特别……诶,里面都有什么?是不是宝物遍地走,一铲子下去就能挖出足以买下云上府的宝贝?” 岑想让他逗乐了,郁闷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缓解。 “没有你想的那些东西,这个秘境一代代传下来,早就被挖空了,现在最值钱的就是秘境本身。” 岑想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我原本不想要这破玩意儿,它啥也没有,一天天净给我惹麻烦,我都想好要把它拿到哪个地方卖掉了。” “那……”程梓指指山峰,又看看他。 岑想嗤笑一声,说:“小猫妖,我给你讲个老土的故事吧。” 程梓凑近了做出认真听的表情。 见他这么捧场,岑想把一笔带过的想法踢开,讲得相对认真和仔细了一点。 岑家祖上阔过,随着时间流逝,年代更迭,逐渐变得子孙不兴,家业不旺,落魄下来。 岑想是岑家这代的独苗,家族财富传到他这里,能拿得出手的只剩这座天绝秘境。好在他有个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叫卢玉,擅长做生意,也爱做生意,向岑想借秘境的土地栽种灵植再出售,挣了不少钱。 这原本是好事。 岑想出地,卢玉经营,双方五五分账,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在保证拥有足够的修行资源的前提下,他们日常生活过得也很不错,完全可以一起当修行界的富贵闲人。 然而,岑想乐意享受悠闲的富贵,卢玉却不愿意。他觉得自己付出的更多,而岑想仅仅靠一块地就夺走他一半收益,他表面上不说,心里却慢慢生出了不满。 而当他的不满达到极致时,有人将一个踢开岑想单干的机会送到了他手里。 朝廷里一位相公看中了他的经商天赋,派出心腹接触他,说愿意纳他入麾下。 卢玉抓住了这个机会,自以为功成名就后归来,冠冕堂皇地要求岑想将秘境捐献给冬寸城所有百姓种植灵植。 他的说法是,岑家家迁徙至冬寸城后受城中百姓照顾良久,秘境里的宝物早已被搬空了,只剩大片灵田。 岑想一人耕种不来,灵田放着也是浪费,何不分享给百姓,大家有钱一起赚。 “结果就是他派人夺了我的秘境,放在那儿,说明天开放租赁,租金百姓给,钱当然是他收。至于用途,他嘴上说会用于冬寸城建设,但具体拿来干什么,谁知道。” 岑想嘲讽地笑道。 程梓托着下巴,一脸的悲天悯人宝相庄严:“听听他那理由找的,多像放屁啊。我看他的钱堆在库房里也是浪费,为什么不拿出来分给百姓?” “说得好。”岑想赞同地点头,抬手与他对了一掌,“所以,我打算进秘境去把秘境之灵毁了,我的东西我可以卖,可以租,可以给,但谁也不能来抢。他站在道德制高点逼逼赖赖地想绑架我,可我没有道德,我就是自私,我就算把秘境拆了听个响,也不会让他得逞。” 程梓听得想给他鼓掌。 好!不愧是我笔下的爽文主角!就是应该有这个劲儿劲儿的性子!我喜欢! 诶……诶? 我笔下的……爽文主角? 程梓忽然愣住了。:,,. 第55章 拨乱 云上府有几位宿老,仗着与创始人同一个辈分一直把持着云上府大部分权力。 明明是修行者,却不修清净自在心,成日里想着依靠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将修行界拿捏在手中,又从不在人前露面,做着幕后操盘手,仿佛无所不能。 他们甚至试图操控云上府主的选拔,并且差一点做到了。 差的这一点,自然就是因为临江仙和小凤凰的介入。 临江仙进入云上府时,冷不丁想起这件才发生不久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几位老人了,即便是之前为了世尘主动联络他们,也只是使用传讯符交流,并未真正踏足这座阔别已久的府邸。 “轰隆——” 雷鸣低沉,庞大的闪电从云上府顶上劈过,惊起一瞬如白昼般刺眼的亮光。 府邸里空无一人,此处的人好像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劫,纷纷提前躲了出去。 “出来。” 临江仙对着空荡荡的庭院说道,语气并不激烈,但即便处在天穹之上,也能依稀感受到稷山的震颤。 那是被山神刻意压制的暴怒。 “唉……” 有苍老的声线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庭前辉光一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从光芒中行出。 如果程梓在这里,一眼就会认出这位老者是前几日进春城之前偶遇的那位河神老爷爷。 “云上府与人间朝廷素有牵连,因为二者皆遵循人道法则,我们如此,也是为了互惠互利。”老者双手拄拐,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但镇神锥乃人族法器,一向存放于朝廷宝库,与我等无甚干系。山神要发火,是否找错对象了?” 临江仙抬起眼睫,瞳孔深邃:“释放镇神锥的是云上府之人,捏造幻境将橙子从我这边带走的人身上也有云上府气息。” “……” 老者沉声道:“或许是伪装,或许是云上府内部出了叛徒,这一点,我们会尽快给您一个交代。但是山神大人,你真的知道那只猫的存在意味着什么吗?” 临江仙别开眼:“我不知道。但无论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都不是你们可以轻易算计的。” 老者咬了咬牙,弥漫着细纹的眼角轻轻颤抖:“山神大人也善于卜算,难道就没有发现,自从那只猫降世后,修行界天机全乱,许多人许多事都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吗?” 临江仙冷冷看着他。 “如果不是那只猫,接月天阙内两败俱伤的蜂蝶二族会更有利于我们掌控和开发嶙峋花海,攫取更多资源。” “女剑侠不会找到过往的真相,她会好好留在隐遇镇,天女大人留下的那座剑阵也将永镇接月天阙,成为我们的底牌。” “前云上府主不会被迫卸任,小殿下的最后一面见的也会是他,如此,云上府又能得到天女的心软庇佑……” 老者顿了顿,在临江仙充满荒谬感的注视下,疲惫地长叹一口气。 “他就像一个扰乱天机命数的古怪之物,或许只有他消失,才能让所有事情回到正轨。” “注意你的措辞,春江河神。” 老者话音刚落,临江仙的警告便接踵而至,是冰冷且带着杀意的话语,让人寒毛直立。 春江,是人间最长的河流。发源于极北天寒山,流经中原大部分区域,最终汇入南海,养育了一代代人族与无数生灵。 春江河神在修行界和人间都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其地位仅次于稷山山神。 “山神大人,您如此愤怒,证明您也认可我的说法。”春江河神抬手指着夜空,略略提高音量,“您看那天上的星辰命轨,早已乱作一团!” “笑话。如今天道不显,而天机混乱乃是一会元一次的正常天象,你将其归咎于橙子,不嫌丢人吗?”临江仙反驳着他的说法。 “更何况你所说的那些事,细究起来都不占理,若按情理按法理论,正常发展都应该是当下的结果。” 他攥紧藤杖,压抑着逐渐沸腾的怒火,继续说:“如果非要说橙子在这些结果中起到了什么作用,那就是你们在有限的选择里挑挑拣拣,而他创造了新的选项,并将选项付诸现实,仅此而已。” “……” 春江河神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哑口无言。 他再开口,却转移了话题:“山神大人并非本体来此,是去找那只猫了吗?” “轰——” 回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雷声,整座云上府都在山神之怒下摇摇欲坠。 云上府毕竟只是一个只能管理普通修行者的组织,建立的时间还没有临江仙年纪的零头大。 而临江仙是天地开辟之后掌管造生之力的稷山山神,即便不以武力见长,也绝非云上府的普通战力可比。 就是这几位宿老齐上,都未必能稳赢他。 所以在如此威慑下,春江河神还是退了一步:“此事并非由我们谋划,我们不过是帮着打打配合。” 临江仙长眉微挑:“打打配合,指的是冲着我要害而来的镇神锥,以及那道幻境中包含的针对橙子的杀意?” 春江河神却答非所问:“那人对人道的维护毋庸置疑,也并非有意针对您的猫。他只是在他的无私和您的自私这两个仅存的选择之间,挑挑拣拣地选择了后者。” “呵。” 临江仙藤杖一转,恢弘的电光顿时从天上垂落,如倒悬的峰峦,直扑云上府而去。 “说得好。”巨大的爆裂声中,他淡淡道:“我也要在维护彼此面上和谐与让自己念头通达中选择后者,但不是挑挑拣拣,而是毫不犹豫!” 彼时,三十三重天顶,正在打坐静心的天女忽然耳尖一动,睁开眼,狐疑地向下界看去。 “这是何方道友在此……稷山山神?他怎么发这样大的火?” “那只小猫呢?去哪儿了?” 另一边,隐遇镇大门开放的瞬间,与程梓交好的人和狼纷纷收到了姜二叔的两条传讯。 一条是有人要杀程梓。 另一条的是杀程梓的人出自某个接单之前不调查目标来历的灰色地带组织。 第二条附上了几十个组织据点的地址,想法很清晰——烦请各位帮忙扬了他们。 女剑侠收到传讯后,面目狰狞地提剑就出去了。 沉江月微微一笑,掏出压箱底的大规模杀伤性法器,出门遛弯地施施然打上门去。 小凤凰提溜着世尘找云上府另外几位老头子的麻烦,左手还提着一把梧桐枝,上面点着凤凰焰,说是给他们放放烟花,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