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等等，等等！谁给谁买新的衣裙？你给我买？我说田婉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不记得我穿过你买的新衣裙？你嫁进我们姜家也没多长日子吧，居然还往我头上乱泼脏水了？我缺你一条衣裙穿？”姜菱说到最后，直接用上了讽刺的语气。 田婉儿顿时被堵了个哑口无言，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姜老太太接过了话茬。 “什么衣裙？哪里来的新衣裙？老娘怎么就只记得田婉儿你给你娘家嫂子送了一条大红色的新衣裙？怎么，时间长了你记性变差了，非要往我家菱儿的身上赖？这可是天大的笑话，整个姜家村谁不知道我家菱儿是最不可能缺新衣裙穿的姑娘？”对上田婉儿，姜老太太向来彪悍，说话那叫一个难听，直把田婉儿怼的无颜见人。 “说到新衣裙，咱家小妹确实不缺。反倒是田家那位堂嫂没少在咱们村四处炫耀她新得的衣裙，冲谁都说是田婉儿给买的。田婉儿要是不愿意承认，咱们回姜家村去当面对峙一下不就行了？可不能到处乱泼脏水，坏了咱家小妹的名声。”姜大嫂而今也是越来越底气十足，当即就站在姜老太太身边帮腔道。 姜二嫂和姜四嫂亦是二话不说，当仁不让的走过来站定，气势汹汹的看向田婉儿。 几年不见，田婉儿能明显的感觉到，姜家人的氛围变了。以往姜家人表面看着和和气气，实则面和心不和，各有各的算计。可是现下的姜家人，明显是真的亲如一家人，变得甚是同仇敌忾了。 而偏生，被姜家人一致对外的那个敌人是她自己，田婉儿就真的难受了：“娘，大嫂，你们真的是误会我了。我是真心对小妹好，也是真的喜欢小妹，所以我当时才会拿自己的嫁妆银子给小妹买新的衣裙。只是后来，我娘家人一直找我闹，我堂嫂又……我是实在被逼的没办法，这才不得不把小妹的裙子给了我堂嫂……” “求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我从来没有找你要过裙子，也没有看过你买的新裙子。时隔几年你忽然把一件送你堂嫂的裙子硬塞到我的头上，我找谁说理去？”撇撇嘴，姜菱可不吃田婉儿动不动就卖可怜的这一套，“再说了，就算你确实是准备把那条裙子送给我的，可既然最终没有把裙子给我，那就不是买给我的，跟我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小妹，你听我解释……”田婉儿很清楚，姜家一众人之中，她最需要讨好的还是姜菱。只要顺顺当当的拿下了姜菱，姜家其他人都不是问题。 “解释什么解释？合着你是来找我们家姑爷的？我听了好半天总算是听懂了你是哪位牛鬼蛇神，也真是有够厚脸皮的，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找上门来？”姜家人跟田婉儿的对峙，汪家丫头尽数听在耳里。围观一圈之后，她大致明白怎么一回事，对田婉儿就越发看不过眼了。 “姑爷？什么姑爷？你是……”心中最坏的预感成形，田婉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谁？我家小姐已经跟姜大人定亲，而且马上就要成婚。你觉得，我是谁？”汪家丫头本来就觉得姜家门槛太低，再闹出一个田婉儿，汪家丫头就越发觉得这门亲事不够好了。 汪絮儿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汪家丫头为她出头。再怎么说田婉儿也是姜三海的原配，汪絮儿根本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尤其田婉儿眼下摆明了是想要纠缠不休，而且是有意来找姜三海……汪絮儿就更加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跟姜三海的这门亲事，不管别人怎么看，汪絮儿本人是想要的。正因为她确实想要嫁进姜家，才会越发的介意田婉儿的企图和举动。故而，她微微侧身，视线落在了姜三海的身上，静待姜三海的反应。 姜三海的反应很简单，也很直接。从当初跟田婉儿和离，他就再也没有跟田婉儿有过任何不必要的接触。更甚至，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在礼仪上，姜三海向来做的很到位，规避举动也很是成功，决计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来。 哪怕是田婉儿，也别想昧着良心到处诉说姜三海有何对不起她的地方，亦或者姜三海做了何种举动给她造成了任何的误会！ 既然姜三海这边不肯接招，任凭田婉儿怎么闹腾、又如何纠缠，都是无济于事。毕竟是早就过去的事情，哪怕田婉儿确实曾经是姜三海的原配，也碍不着她什么事。 瞥见姜三海一脸的冷漠，汪絮儿不禁松了口气。对姜三海，她是相信的。 不过，汪家丫头就不是这种感觉了。在她看来，田婉儿就是姜三海没有提早解决好的隐患。而这个隐患很明显会一直出现在姜三海和汪絮儿的生活中。姜三海怎么想，汪家丫头不知道。可汪絮儿是何其心高气傲，又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和难堪？连她一个丫头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他们家小姐？ 因着这样的想法，汪家丫头看向田婉儿的眼神充满了不善和警惕。 田婉儿同样不可能喜欢汪家丫头。越过汪家丫头看向汪絮儿，依然是记忆中那张让她又嫉又恨的面孔，田婉儿咬咬牙，差点没忍住上前去把汪絮儿给赶走。 就是这个女人，前世就以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她。不，应该说汪絮儿从来没有拿正眼看过她，直把她视为空气，一个无关紧要的乡下妇人罢了。 而今就更可恶了。明明她已经抢在前面顺利嫁给了姜三海，而今的好日子合该属于她田婉儿。可这个汪絮儿又跳了出来！凭什么？ 就因着汪絮儿出身比她好？可姜三海自己出身也不够好啊！还有姜菱，姜菱的出身跟她有区别吗？凭什么姜菱就能过的顺风顺水，她却不能？ 她要嫁的不过是一个姜三海而已，难不成姜三海的身份还能比齐澜高贵？姜菱可以顺顺当当、和和美美的与齐澜在一起，她同样可以，而且她一定会过的比姜菱更加的好！ 第142章 不管田婉儿怎么想, 她的所求都很难实现，也很难达成。先不说姜老太太几人，单是汪家丫头, 田婉儿就说不过。 田婉儿自己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因着所有人都对她极为排斥和厌恶, 她甚至连想要搭姜家的车一起回姜家村的要求都被回拒了。 最终, 田婉儿被逼无奈，就只能自己默默跟在姜家人的车队后面，远远的跟上姜家人的脚步, 一并回了姜家村。 姜家人回姜家村, 无疑是风风光光的。以姜家大爷爷为首的姜氏族人, 堪称是列队欢迎姜老太太一行人的回来，别提多殷切了。 没办法。他们实在等的太久了。打从姜老太太他们离开姜家村，就再也没人来他们姜家村收过鞋子。这件事直接影响到了整个姜家村, 更甚至是附近几个村子所有乡亲的生计，着实把大家都吓坏了。 这其中最受影响的, 无疑就是姜家大奶奶了。 大奶奶原本是想要趁此机会好好在姜家村立立威的。没成想, 她非但没能顺顺利利的在姜氏族人面前狠狠长一回脸, 反而还狠狠的被打了一回脸。 到了这个时候，大奶奶甚至都没顾得上背后骂姜老太太故意暗害她, 只一味惦记着至今都还堆放在他们家的那些鞋子, 心里着实为花出去的那些银钱/滴/血。 这不, 今日终于等回了姜老太太, 大奶奶谁也不理睬，上前就抓住了姜老太太的手：“你可算回来了！” 面对大奶奶突如其来的热情，姜老太太愣了愣。她和大奶奶的关系可不怎么好，虽然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也确实是彼此看对方都恨不顺眼, 尽可能谁也不搭理谁，见面都不愿意主动打招呼的所谓亲戚。 那么，此时此刻大奶奶满脸堆笑的朝她扑过来，摆明了是别有所图，直让姜老太太心下暗自犯嘀咕。 “有事儿？”诧异的看着大奶奶，姜老太太问道。 “你先跟我过来。”不愿意当着太多人的面前跟姜老太太服软，大奶奶强行将姜老太太拽进一间没人的屋子，这才开口问道，“你当初离开姜家村的时候，都没跟镇上的人说好？怎么你一走，就再也没人来咱们村收鞋子了？” “啊？有这回事儿？我不知道啊！”姜老太太撇撇嘴，佯装一脸的疑惑不解。 “你不知道？”满脸怀疑的看着姜老太太，大奶奶的脸色很是不好看，“行了行了，过去的事情都不说了。你赶紧的，去给镇上传个口信，让他们尽快派人来咱们村收鞋子。我们家都还堆放了好多的鞋子还没收走，再放下去都要发霉了。” 大奶奶怎么也没想到，姜老太太这一走就是大半年的光景。眼瞅着再拖下去这个新年都要过去，大奶奶几乎都快要绝望了。 好在姜老爷子上个月终于传回消息，他们家要回姜家村为姜三海摆喜宴，这才安了大奶奶的心。 “你们家堆放了很多的鞋子？怎么堆放在你们家了？”姜老太太当然是故意的，故意假装不知情，故意不配合大奶奶的演出。 大奶奶皱起眉头，顿时就支支吾吾了起来。她当初不也是好心想要帮村里的乡亲排忧解难，才会主动收下那些乡亲的鞋子，而且她都是真金白银买下的那些鞋子，也不是白要的，怎么就不能跟姜老太太要说法了？ 一看姜家大奶奶的反应，姜老太太就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还是想跟她争风头呗！ “成吧，我找个时间会去镇上找李掌柜提这事的。不过李掌柜以后到底还愿不愿意收咱们姜家村的鞋子，我可做不了主。”时至今日，姜老太太其实不怎么爱跟姜大奶奶争了。 主要是两人已经不在一个台面上。姜大奶奶再厉害也就是在姜氏族人面前有些威望，姜老太太则已经走出姜家村，见识过外面更大的世界，不论是眼界还是心胸都变得宽广多了。 像现下的姜老太太，就更愿意听到别人介绍她是姜三海这位朝廷命官的娘亲、姜菱这位世子妃的娘亲。 一个朝廷命官、一位世子妃，那个名头不够响亮？真到了这个地步，姜老太太早先对姜大奶奶的那点芥蒂早就消失殆尽，也不想再跟姜大奶奶进行没必要的争执了。 “什么叫你做不了主？我可跟你说，这事非同小可，不单单是咱俩之间的拌嘴。难不成你还想害咱们整个村的乡亲？就算你真的不在意其他乡亲的死活，可咱们这些姜氏族人呢？你可别为了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连咱们姜氏族人都不管了。除非，你想成为姜氏的罪人？”姜家大奶奶是真的很着急解决这件事。认定姜老太太是在故意推脱，姜家大奶奶的语气就很重了。 姜老太太可不是会受威胁的人。如若姜家大奶奶好好说话，哪怕让姜老太太现下就赶去镇上找李掌柜协商此事，姜老太太都会考虑考虑。 可姜家大奶奶一张嘴就给姜老太□□了个“姜氏罪人”的罪名，姜老太太顿时就不答应了。 “我心里没有任何小九九，你少给我乱扣帽子。行了，我也懒得跟你说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脸色沉了下来，姜老太太甩开大奶奶的手，当场转身走人。 “哎，你……”大奶奶不过是想要威胁威胁姜老太太，逼得姜老太太立马帮忙解决这件事，她也好尽快把之前给出去的银钱全部收回来。哪曾想到姜老太太突然就跟她翻脸了，直打了大奶奶一个措手不及。 姜老太太可不理睬大奶奶是怎么想的。收鞋子这事，她其实什么也没做。当初他们一家人离开姜家村的时候，李掌柜亲自找她确定过，他们何时会再回来。姜老太太的回答是归期不定，还得到了帝都之后再决定。 彼时李掌柜点点头，还特意托她给姜菱传了话，之后才各自分开。而姜老太太，也没再过问李掌柜接下来继续收鞋子的事情。 也是到这时回来姜家村，姜老太太才从姜大奶奶嘴里知晓了李掌柜之后都没再派人来姜家村收鞋子的后续。 虽然不太明白李掌柜为何之后都没再来姜家村收鞋子，姜老太太也没多想。毕竟这是在做生意，可能李掌柜有其他的安排吧，他们也强求不来。 不过既然大奶奶问到了她面前，姜老太太肯定要找个机会问问姜菱。不过，这都是待会儿的事情，眼下姜家院子里分外热闹，站满了姜氏族人和乡亲，不方便询问。 反倒是姜菱，在瞥见姜老太太走出来之后，径自走了过来：“娘，怎么了？” “收鞋子的事情。”环视一圈，姜老太太不难发现，不少乡亲都在往她和大奶奶刚刚在的那间屋子看。 想也知道，大家应该都等的很心焦。此时此刻大家全都站在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迎接他们一家人，更是为了求证李掌柜为何没来姜家村收鞋子的事情。 姜菱愣了愣，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出。 早先她还在郡山县的时候，姜菱跟李掌柜的合作很是融洽，也一直都保持很良好的关系。有关李掌柜来姜家村收鞋子的事情，姜老太太自从接手就处理的很是妥当，姜菱基本没有过问，也没有关心。 等去了帝都皇城，姜菱和李掌柜的联系自然而然就变少了下来，以致于她并未听闻此事。 “或许是李掌柜有其他安排了吧！”想了想，姜菱的反应很是淡定，“这样，明日我去镇上问问李掌柜，谈谈还有没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正常来说，这笔生意李掌柜并不亏钱。是以姜菱并未预想到李掌柜会突然断了合作。 当然，也并能说是“突然”。毕竟李掌柜当初是亲自跟姜老太太确定过了的，也算得上是提前告知了。 “菱丫头，镇上没来咱们村收鞋子的事情，你娘跟你说了没？大奶奶记得，当初就是你帮忙把这件事情谈下来的，眼下大家都需要你帮忙，菱丫头可不可以再去找找镇上那位李掌柜？”就在这个时候，大奶奶走了出来。一看到姜菱，她双眼发光，顾不上其他，冲过来喊道。 而大奶奶这么一喊，瞬间就把周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一如姜老太太所想的那般，在场所有的姜氏族人和乡亲都很急切的想要知晓此事该怎么解决。刚刚想着姜三海他们才回姜家村，大家都不好意思第一个开口，姑且还能忍住暂时不问。 眼下有了大奶奶在前面当出头鸟，大家纷纷也都出声： “对啊对啊，这事儿还得靠菱儿帮忙解决。早先可不就是菱儿帮咱们找的买家？” “说来说去还是菱丫头最厉害。这事儿菱丫头千万要帮忙，咱们好些日子没能把鞋子卖出去了。” “菱丫头，这事可耽误不得。你能不能现下就去镇上找找那位掌柜？咱们也都去找过，可那位掌柜根本不见咱们，也不听咱们说话。” …… 第143章 说起来姜菱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遭遇这般境况了。突然被众人围着七嘴八舌的一阵/闹/腾, 姜菱抿抿嘴，委实有些头疼。 就在这个时候，齐澜走了过来。 齐澜此人, 神色冷冽, 气势强大。除非他刻意收敛自己的气场, 否则很轻易就能震的全场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此时此刻便是这样。伴随着齐澜的走近，周遭一众乡亲瞬间就没了声音，纷纷拿祈求的眼神看向姜菱。 “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会去问的。”事到如此, 姜菱能给出的回应也就只有这一个了。 “那就赶紧去镇上问啊！”才刚沉默下来的姜大奶奶忍不住就推了姜菱一把。毫不夸张的说, 她比姜家村任何一个乡亲都更加迫切和着急。 毕竟其他人都只是做了鞋子还没卖出去，姜大奶奶却是实打实的给出过银子的。天知道姜大奶奶是多么急切的想要把当初给出去的银钱全部要回来，可她不能开这个口, 也不敢开这个口。除非，她想将一众乡亲尽数得罪, 再也没办法在姜家村立足。 猝不及防被姜大奶奶这么一推, 姜菱没站稳, 差点摔倒。 好在齐澜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姜菱。 不过尽管是这样, 齐澜还是冷了脸, 不高兴的瞪向了姜大奶奶。 是真的瞪, 而不是平常意义上的看。登时就把姜大奶奶吓得面色苍白, 彻底没了声音。 “你这人怎么回事？有话说话，居然还上手了？我家菱儿招你惹你了，还是活该欠你的？”齐澜不高兴，姜老太太亦是立马就沉下脸，冲着姜大奶奶就一顿怒吼。 一众乡亲本来是站在姜大奶奶这一边的。卖鞋子这事儿真的慢不得, 既然姜菱有心帮忙，就立马去镇上帮帮他们呗！可看到齐澜和姜老太太的脸色都不对，众人当即又闭上了嘴巴，不敢说话了。 这万一他们没弄好，反而惹怒了姜菱，姜菱之后都不愿意再管他们了，他们可怎么办？ 时至今日，因着姜菱已经嫁了人的关系，姜家村一众乡亲反而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早先姜菱还是没出嫁的姑娘的时候，他们可不是这般举动。很多次仗着是姜家长辈，不少妇人总是喜欢说教姜菱，那些话可并不怎么好听。 姜菱其实并不在意姜家村一众人的态度。还是那句话，她跟大家并不怎么相熟，又不靠着这些乡亲过活，哪里需要时刻盯着这些乡亲的脸色和态度？ 恰恰相反，正是因着对一众乡亲无所求，姜菱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格外的随性和自我。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以后更加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