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为人师表当贫嘴(那不怪我,是他自己欠
一头蓝鲸从他裤腰间的缝隙衝了出来,逐渐长大成近三十多米长的巨型态,牠甩起长尾,迎头就往气势汹汹扑来的大红金刚脑门上巴了过去! 但……这画面却充满了喜感。 因为那红毛脑袋居然就这样,直接在高子禛面前给他「蹲」下了,就像个遭了长辈训斥的可怜小孩一样皱着鼻头,噘着嘴用胳膊肘夹着自己膝头,两手覆上脑袋委屈巴巴地蹲在地上。 本来高子禛还想着,要是这大块头下一步闪开了或是抓住自己尾巴的话,他该怎么把这货甩出去,也许能把反他倒过来用那颗脑袋在往这石窟地上砸个两三下,等看人晕了就能直接轰走,毕竟他也不想多花时间教训这帮会盟的混傢伙。 可他这一拍下去自己也矇了,尾巴还忘了收回来一直悬在半空中,一回过神看到大红金刚那副不甘心的拗脾气样,看到牠那两根粗糙的大手指还一直委屈地挠着自己被打疼的头顶。 那巨鲸悠悠游回自家主子身侧,尺寸渐渐缩成了一条小臂长娇俏可爱的大小,只见高子禛嘴角禁不住笑颤动了一下,那小蓝鲸也跟着绕着圈欢快地游转了起来。 不过当他一垂下目光,看到杨某人那张一言难尽的脸…… 小蓝鲸停下转圈圈,似乎十分嫌弃的往杨应那张猪头摆了摆尾巴,便一滑溜窜到高子禛头顶上,懒洋洋的躺倒在他柔软乾爽的黑发间,只探出一个圆嘟嘟的小脑袋。 杨应形貌极其狼狈,吊着一张气到扭曲的脸,浑身上下的衣料被那粗糙的石窟地擦扯到变形,连带方才高子禛方才拍出的尾风,几道伤痕从被滑开的衣料下暴露了出来,只见他双手隻地跪在那,倏然抬眸恨恨的瞪向高子禛,摇摇晃晃的爬起身来。 「呦?还要动手?」高子禛一脸不以为然,说着甚至还抱起臂,挑起眉朝他勾唇道:「你看看你们家金刚宝宝都哭唧唧了,不体谅一下?」 「呵,真好笑。」杨应冷笑道,踉蹌的爬起来往高子禛脸上轰了拳:「你必须跟我走!我可不能放任你这种人为祸会盟!」 高子禛轻巧的扭了下身,那小蓝鲸随之从他头顶上飞出去用尾巴一甩,轻轻松松的就把那看起来足有百金之重的拳头给拍开了:「还为祸会盟呢?会盟你爸吗?」 「你不要当……」杨应正要答腔,可一看高子禛下顎上根本没有麦克风的踪跡,立刻勃然骂道:「你也太贱了!」 高子禛轻哼了声道:「贱甚么贱?见君狼狈至此我心犹怜?做梦吧。」 「你个怂狗居然还把麦克风拆下……!」杨应大骂道。 可他还没吼完,立刻就被扑到脸上的小蓝鲸给吓的倒退了好几步,不过这一退没有阻挡小蓝鲸的强烈攻势,只听一声清脆的啪响,他本就青紫的脸上又多了一块肿胀的鱼尾印。 高子禛看着小蓝鲸报完仇乐呵呵的游回自己身边,耸了耸肩笑道:「我闷汗热就拆了?怎么?碍着你了?还是破坏你的意图了?」 「你……!」 「不会吵架就别说话,乖乖闭嘴从这里滚出去,我就当你没来过。」高子禛说道,只见那小蓝鲸又上前往杨应下顎拍过去。 杨应被这上鉤尾打的从地面飞起,仰过面往后倒了下去,可他只是狼狈的爬起来,悄悄往石窟洞口飘去一眼后,又转回来瞪向高子禛道:「我就是来抓你的!知不知道把一名监察员打伤是甚么罪?要是乖乖跟我走,我还能考虑放过你一马!」 「可你放了我你会盟爸爸也不会放了我啊?」高子禛一副无赖的摊手,比了比脑袋道:「你这是撞到哪了?还期待我乖乖跟你走?」 「但依照会盟安全律法……!」 小蓝鲸不停左拍右击挡开挥来的金刚拳头,高子禛却是丝毫不累不喘的调侃道:「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拿身分和甚么鬼律法来威胁人了?能不能拿出一点素质来跟我谈判一下?我就没见过人招安是这么招的,要是拿你们那些东西压人管用那还造反干甚么?世界一统了啊?」 「我、我又不是负责甚么谈判的人!你有本事找上头去啊!」 高子禛却朝他吐舌道:「傻子才自投罗网。」 而杨应则被层层攻势逼到防不住了,眉间一拧大喝道:「固!」 只见他两指猛地一捏,一块朱红色的咒印犹如一片腥红烟火骤然从他两指夹缝间併发,碎裂成无数麟片似的碎块往红毛金刚的拳头上覆了过去。 原先冒着红气的拳头,此刻被这红麟一附竟又多了一点肃杀之意! 不想高子禛眸光微狭,看向杨应的眼神却更多了一分冷漠:「呵……没想到李阁主手下居然教出这么个投奔会盟的白眼狼。」 一个会盟的监察员,能被派来处理这种事,身上不只有纹灵,居然还会李家的把式? 杨应闻言一愣,却立刻义正辞严的反驳道:「中原三世族皆为会盟所领,眾人应该齐心协力共创未来!哪来的你我之分呃啊啊啊?!」 但话还没完,杨应背在身后偷偷摸摸的那隻手立刻就被矮身掠过大毛手臂阻挡的高子禛欺上前获了个正着,在转瞬之刻将他肘部狠狠一拧。 杨应发出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胳膊便无力的垂在了身侧。 「呵,看来是只学了皮毛没学到精神,也真是白学了。」高子禛冷笑道,一脚踢上杨应胸口将他踹飞了好几米,而身旁的小蓝鲸则是倏然胀大数倍,主动朝他张口咬了过去。 杨应恍惚之间见到蓝鲸气势汹汹的朝自己扑过来,而原先牠身上那份清凉的湛蓝此刻更添刺骨,让人由不得打起寒颤,忙趴在地上往旁扭身、险险闪过那骇人的鲸嘴。 「唉!你别闪啊!从别人家里抢来的东西都敢拿出来显摆了还不让人打,你要不要问问在场所有人,你道德吗?」 杨应这还是自打先前在李氏修习完后,第一次感觉自己离死亡那么近,开始颤着声语无伦次道:「啊——!你有、有本事就别把麦克风摘下来啊啊啊!」 「那不行,这里回音挺大呢,我做为绅士总得顾及一下场内观感,你也收敛点,免得台下小可爱思想不小心被你的污言秽语给玷污了。」高子禛说着,蓝鲸头一拐又朝杨应身上如阴狠的野兽般啃了过去。 「你、你说我!我都还没骂你个混帐啊——!」杨应语无伦次道,又勘勘闪过那骇人的巨嘴。 高子禛冷声道:「那正好,反正混帐打狗不讲道理,哥也就勉为其难在这当一回混帐,教你做人!」说着,一拳朝他脸上蒙了过去。 远处,禹清灵虽然听不到高子禛到底说了甚么,可光看杨应脸上的表情和自己表弟那一副浑身上下「有本事别跑」的姿态,心头也差不多琢磨出场上这是发生甚么事了。 这小子,说好的办正经事呢?领导气质呢? 台上,高子禛教训得正在兴头上,刚顺势打走了两个刚刚才从地上爬起来的小监察部员,还不忘回头向好不容易从自己的连环打压中挣脱出来,正摆着滑稽打拳姿势的杨应续道:「欸我说姓杨的,你这纹灵是不是给人揍大的?我怎么感觉好像越揍越带感呢?」 「我……喀啊!」杨应刚要举步踢去,可脚下溜过一抹湛蓝,鞋底一滑当即就往高子禛脚前扑了个满怀。 「欸!你可别说话,你一开口就坏我兴致!」高子禛瞥了眼跪下身瑟缩在一旁的红毛金刚,垂目不屑道:「欸你别说这大块头还长的挺像你的嘿?不愧是主僕二人,腰粗腿粗胳臂粗,就连这脸蛋还真都是从一个模子里塌出来的……」 这没几次下来,这杨应的脸色可以说是比那副摇摇晃晃的身子还糟糕了。 旁边白面具们看到此景不禁疑惑,凑到禹清灵身旁问道:「总召刚刚这是对那人说了甚么吗?」 「不知道。」禹清灵轻叹道:「但我估计是很欠揍的话,会让人想把一大串辣椒直接塞他嘴里送他上天的那种……」 白面具们闻言一愣,随后转头你看我我看你,默默向彼此露出了风趣又不失礼的微笑。 可当眾人还在津津有味地看戏时,台上的高子禛突然从口袋里抽出那线圈被塞到乱七八糟的麦克风,抽空对着向精神力围墙边的几人大喊道:「开门!快点!准备接球!」 说着,他猛地撞开大金刚挥来的手臂,又把杨应打趴回地上的人群堆里。 白面具们露出困惑的神情,面面相覷了会,齐齐转向正中央的禹清灵问道:「这……这是甚么意思?接甚么球?」 而禹清灵一愣,听台上的人哇哇乱叫了好一会才终于明白他想表达的到底是甚么东西,不禁扶额道:「我天……你们!立刻把离场的通道开出来!」 「啊?整条全、全开吗?」 「这恶趣味的傢伙……!」禹清灵眉头直跳,切着牙碎念几声,随即扯开嗓喊道:「所有白面具听令!将正门通道全开!」 白面具听令,不稍片刻,场地后方一阵细微的擦碰声开始自远处传来,眾人看着原先昏暗的洞口骤然透出几丝光明,一扭头又见原先瘫倒在地的监察员们身下突然升起一头巨鲸,往上圈起身子将自己变成了一圈湛蓝色的圆环,仅接着那宽大的身子就像化了一样、直接像下包覆住两侧,含着里头的人成了颗浑圆的湛蓝大球。 然后,便听台上传来风度翩翩的青阳总召一声大喝道:「走你!」 只见高子禛手掌一提,那颗球就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凌空而起,随着高子禛一个漂亮标准的投球动作,往开啟的大门外飞了出去! 轰!!! 高子禛看着那颗球从通道滚过、消失在眾人视线之中。 片刻后,一隻小蓝鲸从通道外又衝回来一把扑进高子禛怀里,用他可爱的面颊往他脸上蹭了蹭,那原先在门口处的石板也再次层层堵了回去。 高子禛一边温柔的摸着小蓝鲸的头,一边对终于从保护网中解封的人群说道:「好了!各位亲爱的朋友们!今日情况特殊,不好意思给各位见笑了!不过这时间已晚,各位也该回去了,但现在走正门出去有点危险,还请麻烦帮我到台上,从员工通道出场……」 石窟外,几个人影随着湛蓝光球的迸裂从半空中掉下来,惨兮兮的倒在冰冷的街道上。 杨应迷糊中爬起身,重咳了几下往四面望去,却再也不见任何一点石窟的踪跡,只剩接近凌晨时分已然冷清的巷口和人行街道,还有不远处同样倒的稀里糊涂的熟悉人影。 「组长!」杨应大喊着,一跌一撞的跑过去将被用麻绳缠在一块的几人解开,撕下他们嘴上和眼上的封条,抓住其中一名身材略为发福的男人问道:「您不是应该进来接应吗?怎么……?」 「入口在哪?入口呢?!」可男人上来就对他慌张道,还銃他身后看了好几眼,可杨应侧过身,面前的却只有那一堆和自己一般狼狈的监察部员。 「组长,那个要不我……?」 「唉,算了,既然已经消失就不可能再找到了。」男人垮下肩长叹道:「那是他们开的『境』,我们没有开境之人的允许是进不去的。」 杨应闻言,也跟着嘖了一声道:「他们这帮人两个月以来动作太大了,之前都还是零碎的小团体呢!怎么一下就都团结起来了?」 男人摇头道:「不知道,但这个w很聪明,把巢穴选在我们的特有权住户区正下方,这里可是东方家唯一管不着的地方。」 「那、那我们去告知东方家协助吧,只靠我们根本不能,总不能把特权户满大街挖坑找那到底在哪吧?」 「不行!这里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从东方家手里争取来的一块净土,要是求他们帮忙了,他们肯定会藉机把这块地的所有权收回去的,到时候连我们自己的动作都会暴露在东方家的掌控中。」男人强烈拒绝道。 「嘖,可恶!」杨应不甘心的槌了下地面道:「唉!这帮愚民怎么这么容易被煽动!」 「小心说话!我们的名声已经够糟了,你还想再让他们抓你小辫子吗!」 「抱歉……」 男人横了杨应一眼,撇了撇嘴道:「我怀疑那个领头的可能是已归化东瀛人,下次这个时间,把青阳至今名册里的人全都给我找过来,特别针对二十到四十岁这个区间的男性,我就会看是谁不见了!」 「难道不会是东瀛遗族吗?」 「不会,这次的参与者中也明显有中原人,东瀛遗族的肚量才没这么大,而且他们身上还有麒君印呢,可这个w却还能使用纹灵到如此流顺的地步,再怎么也只可能是已规划东瀛人了,这个w大概率就是个抹消麒君印后就能施展精神力的特例。」男人沉声道:「况且现在有些东瀛遗族都和世家弟子们有些关係的,你敢无端端去查人家?」 「喔……」杨应蹙眉道,只是搔了搔后脑便不再言语了。 石窟内,眾人正遵循指示逐个离场。 高子禛将其中一名白面具从人列中揽过来,微笑道:「再撑一会,知道你维持『境』辛苦,先去旁边坐着吧,让其他人领队就好。」 「境」最早是由东方五技中的「绘」技演变而来,后来才为青阳地区灵师广而流传、学习研究,虽然不及青阳东方家能做到十分逼真的地步,仅只能塑造出「景色」,而无法控人心神、创造幻象,但也足以为他人所忌惮。 而现在眾人所用的场地,除了后台和工作间以外,其他都属于「境」的范围。 说完,只见那名白面具轻声道了谢,而高子禛目送他往场边坐下休息后,便走回去和禹清灵并列在一块,看着不远处台边的正再疏散的人流。 「总召大人,你刚刚干架那表现怕不是三岁才会做出来的吧?」禹清灵抱着臂揶揄道,侧眸瞥向身旁的高子禛。 高子禛噘嘴道:「反正都打上了,不好好秀一手怎么说的过去?」 「叫你秀身手可没叫你耍嘴皮啊?」 「那不怪我,是他自己欠。」 禹清灵额角抽了一下,无奈道:「还义正严词的。」 她这下是真不知道还能不能说他性情稳重了…… 而高子禛无聊往旁一看,见到那堆没有神髓的空画匣,便走去弯身把那一串纠结不清的东西拿了起来。 禹清灵见他盯着手上那一堆画匣出神,问道:「怎么了?」 可不想他又把那串东西丢回地上,走到后台搬出一张石桌往上面砸了过去。 禹清灵见状微惊,凑过去看着高子禛将砸下的石桌搬起来,只见下方那些画匣碎的碎裂的裂,已经彻底失去了原先的价值。 「怎么就砸了呢?」禹清灵蹙眉道,看的出来还有点心疼可惜。 「这种能做成画匣的金属品质都很高,即便上头没了神髓也还保有其一定的价值,他们既然能这么乾脆的不要了,里面可能留有追踪器或是其他陷阱。」高子禛淡然道,确认都砸碎的差不多后,便回身把石桌搬了回去。 禹清灵朝那摊碎块轻叹一声,扭头跟上高子禛问道:「那直接给你家小鲸鱼当磨牙的不就好了。」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还藏有其他甚么怪招,比如用精神力破坏就会被绝地大反攻之类的。」高子禛说着藉着禹清灵掀开帘子踏进后台,往角落原处放下手上的石桌,边活动着胳膊和禹清灵回到台上:「本来是想等他们出去一起还他们的,但既然他们不收,那留在我这就只能当废料了。」 禹清灵噘起嘴,只能无奈的摇头道:「……行,就你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