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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贵族悉数逃走,只有平民百姓站在雨中,脸上麻木又恐惧,小孩子都害怕地躲在大人身后。云幽一破,他们即是无家可归之人。 因此,他们看着有序入城的灵族,眼中俱是淬毒般的愤恨,更有心中仇恨压过恐惧者,直接往灵族身上吐口水,后又被身边的亲友强行制止。 早月愣怔地看着这一切,但她没有多做停留,越过遍地废墟和人群,她终是遇到了想要见的人。 城中最高的楼宇上,火焰已经蔓延至最高一层。 叶薄妆依旧是一身尊荣华贵,硝烟与战火未掩去粉黛红颜,他缓缓回眸,咽下喉头涌上的鲜血,对着早月温柔一笑:我终于在梦境之外,再次见到了你 你的眼睛他带血的指尖轻颤着想要触碰,半途意识到血迹会染上她素白的面纱,便又缩了回去。 当年为了救剩下的灵族逃出南陵,我自戳双目,为了让他们看不出我的瞳色早月踏风而立,离他不过一步的距离,但她不敢迈出那一步,只是一点点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似乎是怕他一触即碎。 她连声音都那么轻:你明明知道是我,你认得我的灵力她很快明白了原因,刚才的战局瞬息之间便可决定死生,他不可能辜负一切来投敌,而且他也不可能用情意来让她为难。 宁宵微叹:仇敌、友人、挚爱,一旦立场相反,战场上便没有这些,只有输赢。大概只有临死之前,他才不是叶家家主,只是一个恋慕她百年之久的妖。 他没看到身旁的洛闻箫面色瞬间苍白。 宁宵看着手中碎掉的古镜,心知接下来将是死别,他有些不忍再看。 然而,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回响如咒:你会亲眼看着那些站在你身边的人因你而痛苦,你会明白你一步一血走的路不过是歧途。宁宵啊宁宵,我在地狱等你。 看啊,看啊宁宵头痛欲裂,但他还是把视线落回璇玑棋上。 叶薄妆与雨潋舟站在同一方,因此他没有回答早月,似乎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只是看着她,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他面色苍白如纸,无力地倚栏而立,像是那些登上高楼望尽天涯期盼良人归来的痴情人。 但他等到了。 叶薄妆染血的菱花唇微动,吃力地道:小月牙,别恨 早月像是有所预感,忽然伸手想要拥住他,但叶薄妆忽然将她往后推开。 高楼一瞬间倾塌,楼中尊贵艳绝的身影化为破碎灵光湮灭。 早月徒然下坠,她像是连最简单的用灵力御风都不会了。 幽蓝的灵力托住了她下坠的身影,缓缓落地。 雨渡天看出她神色有异,关切问道:怎么了? 是他,雨大哥,我见到他了早月在雨中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近乎语无伦次。 那个桔梗花妖?雨渡天一愣,他怎么会在云幽? 不是,他不是,他是镜妖早月声音空洞,我当年,不该跟他说我喜欢桔梗花镜妖可幻化万物,不过为她一句喜欢。 镜妖雨渡天瞳孔一缩,抱歉,我 杀他的是我。早月摇头,呆滞地重复,是我,是我啊 宁宵,别看了!洛闻箫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宁宵识海一片昏沉,他有些迷茫地抬头,在洛闻箫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换回了原身。 洛闻箫俯身低头,闭眼与他眉心相贴,温和的灵力汇入识海,温柔地压制了那道梦魇般的声音。 而后他轻轻将宁宵拥进怀中,细密的吻落在眉心上,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我没事,宁宵恢复过来,揉着太阳穴沉吟,我怎么会突然 不要去想,暂时别去回想。洛闻箫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背脊。 宁宵依言不去纠结,又忍不住把视线转回璇玑棋上。 灵族的军队训练有素,占领云幽后各百夫长肃然下令严禁烧杀抢掠以及其他恶行。 战乱之中最能体现人性百态,有些人愤恨不平,有些人敢怒敢言,有些人阿谀奉承:你们这些贱种!老爷,灵族大老爷们 无论是辱骂还是奉承,入城的灵族俱是不为所动,按照命令清点所剩的可用物品。 有些人困在火海中来不及逃出,灵族也会帮忙救人,大多数情况下还是换来一句呸!谁要你们假惺惺。 尽管雨渡天已经声明入城的所有灵族都不会夺舍,但显然没有人愿意尝试着去相信。 大人,原本被云幽贵族囚禁的同族悉数被、灵族的副将上前向雨渡天禀报,声音到后面已经是咬牙颤抖,被活活烧死,还有一些死于被城中百姓泄愤屠杀。 畜牲!有灵族士兵忍无可忍地拔剑。 还有更多的人等待救援。雨渡天伸手,手掌往下虚压,所有不平都被制止。 周遭又是一片肃静,只剩下雨声和烈火中楼宇崩塌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