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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那双桃花眼再次睁开时,向来的漫不经心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溢的茫然,残余的疯狂,以及因极端痛楚而产生的忍耐。 漆黑的房间里,宿陵蜷缩在柔软的大床上。 他侧躺着,盯着不断变换景色和光线的落地窗,最终从全息操控台上确认了一个按键。所有的变化都消失了,露出了窗外摇动的树影。 一室昏暗。 地上的玻璃渣已经被奶茶清理干净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还残余了一点白色。 他昏昏欲睡,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 然而没过多久,烟紫色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一阵温热的气息不知何时贴近了身后,柔软的床垫陷了下去。 宿陵手肘一撑,反手一拳挥去。 然而对方好像很熟悉他的动作一样,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动。 是宿陵认识的略显冷淡的嗓音,但他不熟悉的是微微颤动的尾音。 透着不可置信,和难以抑制的喜悦。 紧接着,契约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宿陵企图反抗这种压制,却因为蹿上脊骨和神经的疼痛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一只手趁机环上了他的腰,将他一把拖入了后方的怀抱里,然后被死死地禁锢住了。 他感觉到全身的毛发都要炸了,因为尚未消散的疼痛而轻轻颤动。 但是抱住他的人却不允许他挣动分毫,隔着单薄的衣衫覆了上来。坚硬的胸膛贴着传来了心跳。 宿陵感觉到对方埋在自己的颈窝,贴着耳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不够似的,激得宿陵一颤。 萧淮砚。跟月色一样的声音提醒道。 但是萧淮砚明显一僵,随即更加收紧了手臂。 宿陵。 他如同念着一个相识多年的名字,恍惚不已。 你终于肯来我的梦里了吗? 宿陵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样姿势很好不受。就好像自己陷入了完全无法掌控的局面。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于是重复了一遍三十分钟前萧淮砚的话:我们保持距离,当对方不存在。 一声轻轻的嗤笑。 哪个混蛋说的? 宿陵说:你。 契约的压制仍在,无法摆脱。 他强忍着脑海里的疼痛,抓住了腰间的手,猛地一个翻身,膝盖压在了萧淮砚的腿上。 借着轻柔的夜色,他看见萧淮砚毫无抗拒的神色。 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了。 可是和之前不一样的,是那双眼眸里深重的疲倦,和忍耐。 没有被他钳制的左手抬了起来,随即温柔地抹掉了宿陵唇边残余的奶渍。然后指腹蹭过了薄唇,像是对待着稀世珍宝般,一寸一寸地抚摸过他的脸颊。 带来了触电般的颤栗。 宿陵。呢喃般的声音。 宿陵盯着漆黑的眸子,想从那里看出一些什么来。 但那样炙热的视线实在令他不太舒服。不是会引起攻击的那种,而是因为不能理解会带来困惑。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宿陵迟疑的是,他感觉对方在害怕。 让他想到了那只下落不明的垂耳兔。 为什么? 区别于瑟瑟发抖的兔子,萧淮砚的视线仍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不放过每一丝细节。 宿陵很快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僵持无济于事。他骤然松开了手,轻巧地离开了床垫。 刚一推开门,身后的人很快追了上来。 宿陵! 宿陵转身时,被他抵在栏杆边,半身支了出去,被拥入了怀中。 和之前不一样,萧淮砚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像是在安慰炸毛的小兽。 没事了,宿陵,他安慰般地将额头靠了过来,单手抚摸着宿陵发丝,定定地说,我终于找到远方星海了。宿陵,你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 我答应你,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只要你肯来见我。 薄唇愈发贴近,温柔而不可抗拒。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从宿陵的腰间向下,抚上了一片柔软 砰!哐咚! 宿陵站在栏杆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从二楼被掀翻、狠狠砸在了沙发上的人。 好像晕过去了。 应该还活着,因为他没有感受到契约的反噬。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淮砚睁开了眼。 莫名传来一阵头痛。 真是奇怪,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他刚要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姿势非常不雅观,甚至还有一边肩膀落在了地上。 他撑着沙发沿,跟往常一样稍一用力 嘎吱一声。 整个人摔在了地板上。 后背传来了剧痛,甚至浑身都痛得厉害,像刚被人狠揍了一顿一样,差点散架了。 他近乎茫然地骂了个脏字,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了。 就不该让奶茶自动进入休眠模式。 好不容易撑着起来了,他拉过了行李箱,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仍然紧闭的房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