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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抹凉意又换了地方碰她,这次是大腿侧面,又变成脚底。傅秋想着她脸也被溅湿了,眼睛也进了水,干脆一狠心,把头埋进水里,试图睁眼看见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 也许是因为水质不良,也许是因为她眼睛敏感,反正等她看清那只带着钥匙的小鱼再抬头时,眼白已经泛起了红血丝,又痒又疼。 水越涨越高,傅秋紧贴在脏兮兮的透明玻璃上,等着抽筋结束。她没有一刻如此庆幸自己学过游泳,不然自己怕是已经在这臭水池里咽气了。 尤柠看得是心惊胆战,望得脖子酸疼发麻。她们这些人是将小鱼的游走行径抹的清清楚楚,但是傅秋看不清,甚至猜都猜不准。 尤柠等傅秋喘气时,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脚踝,她希望傅秋能看见。 傅秋发现了她的举动,可是水箱里的污渍将透明玻璃变得模糊不清,她装作挣扎的样子,伸手试图擦净面前的玻璃。 陈年老渍是被她带走了一块儿,可这积下来的浑浊水垢可就没那么容易去除了。不过好在,视线已经清晰不少。她看见了尤柠的手垂在椅边,但是看不清尤柠是在干嘛,她就连尤柠伸出的那根小手指,都没有看见。 尤柠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做出没有意义的行为。傅秋笃定极了,她靠着尤柠胳膊垂落的角度,隐约知道她似乎指着脚的位置,不过数秒,尤柠胳膊的方向又变了,这次似乎指着膝盖...... 坐在电脑背后的白发老人拿起手边的粉色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很脏,脏的他坐在监控后面也不太能看见那条绑着钥匙的鱼,自然没有发现尤柠偷偷摸摸的小动作。 粉色保温杯上有不少摔伤或者撞击导致的凹陷,老人摸着那凹凸不平的杯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他有一个儿子,儿子娶妻送了他个宝贝孙女。儿子儿媳工作忙,孙女自小跟在他身边长大。也是孙女三岁生日时,他乡下的房子要拆迁了,于是他从一个普通老头,变成了一个有钱的老头。可也是那一天...... 他刚刚接到拆迁的通知,不过十来分钟,就又受到电话,他儿子儿媳乘坐的电梯失控,从十三楼坠落,当场死亡。 大悲大喜,他在一小时内体验了个遍。他低头看见在自己身边拼积木的孙女,一滴水掉在了地上。 他心疼孩子从小没了父母,于是拼命的宠她,宠的无法无天,宠的是让人看见就忍不住在背后指点。孙女一句想吃零食,他就是跑三个超市,也要给孩子找到她要的味道。好在女孩天生就听话懂事,小时候不爱吵闹,长大了在这极度宠爱下,也没被养坏。女孩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老人买瓜子,会在天冷了让他多穿衣服,会督促他健康作息。 孙女就像是他的救赎,给他漆黑的世界带去光明。 老人是高知份子,文化水平不差,他就爱给孩子讲大道理听,他喜欢说做人要善良,要大度,不要去过分计较得失。 没错,他养出了一个好孩子,但是他忘记告诉女孩,这世界上并不全是好人。怪他,没教会女孩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绝望跑到警局,看见了那个支离破碎连面孔都看不清了的善良孩子。他听着法医说,女孩是自杀,因为从她的尸体上看不出任何挣扎的痕迹,他还听法医说,女孩的身体已经是经历过性、生活的状态。 老人这才意识到,他的孩子一定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一定是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又不忍心告诉自己的事情。他翻找出女孩的日记,看见了里面那些并不明确的描述,甚至在床底看见了一颗药丸。 他永远忘不了,他拿着药丸去药店,药店的医生疑惑问:这是什么?看着有点像X牌避孕药啊。 老人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冷冷看着屏幕里的五人。 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不过是早晚的差距的罢了。 他将这称为迟来的正义。 水面距离水箱顶部就差十多厘米了,傅秋在尤柠的提示下,无数次跟小鱼擦手而过。如鱼得水,它在水里运动的速度太快,加上鳞片本就光滑,她脚下的空间又大,那鱼就是不游上来。傅秋被卡在了中间,潜不下去,又抓不稳妥。 傅秋艰难露出半颗脑袋,只要再过三四分钟,这里就会被彻底淹没,她就没有任何机会了,除非......除非她直接砸破水缸。 可这水缸一砸破,她算不算违背了人设?会不会被幕后之人看出她的问题?她会不会被针对,被送去切片实验? 傅秋一咬牙,扎进水里又去摸鱼。 水箱里激起阵阵水花,挡住了尤柠几人的视线。尤柠手臂松懈下来,她收敛表情,努力不露出任何差错。可她真的是急死了呀,急得想尿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看着傅秋探头换气,看着傅秋沉入深水。比起之前的慌张,傅秋终于做出了一回不一样的行动。 她深吸口气,抱住膝盖轻轻下沉。这次她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就轻轻慢慢的入水,像是一朵飘飘的云。她努力睁着眼睛,她伸出手,动作缓慢,像是捧着珍宝伸至膝盖之上。 她一动不动,好像水里的石雕。她幻想自己是沉睡的伪装者,等待猎物跑到自己面前。 口中的空气被她咽下,气息往鼻腔里送,鼻子不小心吹出几个泡泡,吓跑了游到面前不远处的小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