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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愤恨生疏的目光,让向来在任何大场面下都能游刃有余应付自如的叶之洵忽然失了声。 “这件事并非你以为的那样。”在喉头哽了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让这件已经过去的事情影响我们的现在,也觉得没有必要增添你的烦恼和伤痛。我们现在在一起,往后我会对你好,这便够了,不是么?” 顾昔心里一阵失落,又是一阵刺痛,她打起精神,紧紧攥住了拳头:“你以为我是你的人就能如你心意摆弄了?我本以为不管嫁给谁,若能一世以夫妻之礼相待,也是幸运。可若早知是你,若早知是你……”她咬了咬牙,“我死也不嫁。” 言罢转身就要走,叶之洵的声音随即在身后响起:“你要去而哪儿?!” 她冷道:“不要你管。” 叶之洵的脸色也变得不大好看,他沉声道:“既然你对我也不过是以夫妻之礼相待,那么木已成舟,就该继续将这礼守下去。你如今已是名正言顺的南侯府侧夫人,即使你后悔了,旁人也与你再无姻缘。” 顾昔蓦然回头,气恨地狠狠看了他一眼,转身猛地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叶之洵回身抬手扫落了案上的笔架,心中懊恼不已。原本想好好和她解释,但当顾昔说出那样决绝的话后,他陡然一阵火气就涌了上来,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她终于找到了借口离去,令他难以冷静。 *** 顾昔冲回了沾香院,第一件事便是将叶之洵送给她的这样那样全都扔了一地,其中有一样,还是她此刻正戴在头上的掐丝银簪,那是她十分喜爱之物,却也被她一把抓下来摔在了地上。 她气的浑身发抖。 “夫人……”司马莺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她抬手抓起面前的茶杯就砸了过去,司马莺莺赶紧躲开,然后又顽强地跑进来关上了门。 “你找死!”顾昔将满腔的火气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发泄在了这个仇人身上,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了挂在上面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抽出剑就作势要朝司马莺莺捅过来。 “夫人请听莺莺说几句!”司马莺莺突地跪下,说道,“当年我并非是有意害您,侯爷他,侯爷他对您是真心的!” 她怕自己没时间,只好简洁明了说了重点,一句是说当年,一句是说现在。 顾昔的长剑已经刺入了她的右肩皮肉,司马莺莺最怕疼,但在刹那痛喊一声之后竟也咬紧了牙关。 然后,司马如便冲了进来。 “夫人,夫人请听我说。”司马如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侯爷对我司马家有重生再造之恩,当年的事,其实说来话长。” 他说到这儿,担忧地看了一眼仍刺在自家女儿身上没有离开的剑,见顾昔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稍稍松了口气,知道她是默认了准他说下去。 “当年我因为以毒攻毒用重药医死了人,所以被判了秋后处决,被关在死牢里。那时不论我如何解释我用药的目的和因那人体质而出了意外,都没有人肯相信,也没有人肯听。当时我万念俱灰,只知家中若没有了我,这孤儿寡母的别说拿钱赔给人家,便是生计也难以维持。恰在此时,侯爷找到了我。” “那时侯爷身患重症,却许我无所顾忌用尽所学来医他,之后……之后的事想必夫人也知道了。但因为那时急于求成,侯爷体内积下了毒素,所以需要每年春日时以药石为辅调理身子。可就在两年前,侯爷的病情却忽然起了反复,偏那时他的兄长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又预谋夺位,侯爷无暇再等,便……便接受了我的提议,以人为药。” 司马莺莺接口道:“那时恰好我去酒庐炫耀新酿的百日醉,遇上了看起来似乎,似乎有些愁入心绪的夫人您。恐怕您还有些印象,您借酒消愁,喝得大醉,那百日醉并非一般的酒,而是药酒,后劲又大。我不知您从哪儿来,也不放心将您丢在那里,便在你意识尚存一线时说带你回我家休息,您也应了。但后来,后来您便睡过去了,以当时您喝的量,不睡个两天是决计缓不过来的。结果,谁知……正好遇上了侯爷这件事。” 顾昔垂下了手,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走回了桌边,有些乏力地坐了下来。 “夫人。”司马如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认识侯爷也已十年有余,他是经历了侯府内乱权力争夺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杀伐果决早已成了他自保的本能,可那日在百花庐中,我却是第一次看他因为伤害了谁而面露茫然疼惜之色。他是真的对你好。” “对我好……”顾昔喃喃一笑,“他不过是对他的女人好而已。”顿了顿,又道,“你们走吧。” 司马莺莺面露期许:“夫人,您不怪我们了?” 顾昔没说话,起身走到内室又开始翻箱倒柜找什么,司马如父女两对视一眼,只好默默不言,起身离开。 “我以前的衣服饰物呢?”顾昔一边找一边问柠儿,“都给我找出来。” 柠儿一愣,深觉事态严重,连忙劝道:“夫人请三思,恐给他人落下口实,侯爷的颜面总是要顾及的。” “颜面?”顾昔笑意中带着嘲讽,“是啊,这确然是他最在乎的事。”却依然不停寻找,“快去找。” 柠儿面露难色地去了。顾昔找了一会儿,停下手,转身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