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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段明扬在听了他的话之后,说道:“谢少卿,那毕竟是昌邑小侯爷,你威胁我帮你算计他,似乎不大好吧?” 他淡淡一笑,回道:“段大人误会了,这不是威胁,而是交易。你以举手之劳,换我视如不见。” 段明扬和潇湘馆老板娘的关系,他早就知道,只是用要用在该用的地方,也要用的合适。如今,自然是时候了。 “不过嘛,”宋月临忽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你这计策还不够保险。” 谢蕴垂眸看着她:“你是说不能保证君上会如何处置他?” “嗯,除非……”她一脸纨绔样地上下打量着他,“你愿意稍微牺牲一下你这惊天地泣鬼神的美色。” “……”谢蕴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无语地看着她。 “对付这种渣人,你就得用损招。你的计策虽然好,可是还不够损,因为你心里是看不上他的。所以啊,你不如再参考融合一下我的意见,”她冲着她一挑眉,“到时你的爱妻我,便能再名正言顺地帮你添一把柴薪。” 谢蕴有些失笑,抬手捏住了她的脸。 宋月临有些吃痛,连忙抓住他的手,正色道:“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那小子要是敢占你便宜真的就死定了。” 谢蕴笑了笑,没说话。 “好啦,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宋月临觉得自己的脸一定被捏红了,忙道,“那再想别的法子帮沈主簿报仇好了。” 他却松开了手,变捏为抚,轻轻在她脸上揉了揉。 “施明伦的命,”他温和的声音里透出一股肃杀之气,“我要定了。” ? ☆、灼灼 ? 宋胤珝在宗正寺的大牢里见到了素颜囚衣的宋云霓。 从气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勉为其难地照亮了整间牢室,曾经被誉为“楚都牡丹”的她就那么静静坐在那里,听见有人进来,不回头,也没有动。 他走进来,就站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说道:“听说皇姑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 宋云霓凉声一笑:“君上亲自来,是否到了要赐白绫的时候了?” 宋胤珝沉默了一下,说道:“民意难违。” “民意?”宋云霓笑了,“君上在姑姑面前又何必说这些场面话。你我都很清楚,即便谢蕴不报复我这一手,你也会杀我。他不过是给了你一个更好的契机。” 宋胤珝垂下眸,光线明暗中,睫毛在他的眼睑边投下了一片阴影。 “没错,”良久后,他缓缓说道,“我终究会杀你。” 他抬起眼帘,唇边泛起一抹浅淡笑意,但这笑却未入眼眸。然后,他说:“亲人之间,有些话其实不该说得如此明白。” 宋云霓不以为然地轻笑道:“皇家宗室,君上不觉得谈论‘亲人’这两个字太过奢侈了么?” 她说完,站起身,转过来看着他。 “父皇当年若不是非要保你皇太孙之位,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他把这天下大权交到我手中,却又不许我贪恋。”她说着,又是一笑,“阿珝,你应该最明白,这种滋味我们谁也忘不了,放不下。只有怀璟那个傻孩子,因为没有握住过,所以他才不来和你争。” 宋胤珝看着她不过短短数日便已失去了往日光华的脸,许久没有说话。 “不过我很欣慰看见你在我不知不觉中居然已经成长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眼中的神情却一如当初的骄傲,“不愧是我宋家的子孙。这锦绣河山放在你手中,我想父皇应该也安心了。” “有你许多功劳。”他实话实说。 宋云霓一扬眉:“当然。” 然后便似乎无话可说。 宋胤珝临走前想起了一件事,问她:“齐天羽想见你,你见么?” 一直十分平静的她脸色倏地一沉:“让他滚。”她说,“本公主没兴趣让他来看笑话。” 宋胤珝并没有纠正她的自称,对于这个姑姑而言,骄傲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他从未打算让她真的失去一切。 于是他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准备离开。 “君上打算如何安置永章?”她却忽然又开了口。 他脚下步伐一顿,回过头:“什么意思?” 宋云霓意味深长地一笑:“她和我一样是英祖皇女,但与我不同的是,她嫁的男人是堂堂天御司少卿。何况,她还有救驾之功。君上不会不知道她如今在都中可是出尽了风头吧?你亲政之后,江氏、杨氏,如今再加个他们夫妻两……姑姑最后再教你一句,没有人能在权力中永远保持和平。” “她和你不同。”宋胤珝说。 “她在封地长大,此时看来自然与我不同。”宋云霓轻笑道,“但我在做辅政公主之前也和现在不大一样。君上难道真以为她是个毫无机心之人?居功自傲这四个字,你少时读史书应该也看过不少吧。” 良久的静默。 “她若真想玩玩居功自傲。” “朕就由着她玩儿。” 他淡声言罢,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当夜,曾经的安阳长公主宋云霓于宗正寺大牢中薨逝。 *** 御花园里已到了百花争春的时候,碧澄湖畔的那片桃花林远远望去,氤氲缠绵犹如水中烟霞。 蝴蝶穿花而过,落英随风飘于水面上,泛起丝丝浅浅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