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页
你觉得它缥缈它就缥缈,你觉得它实在,它便触手可及。 颜晴努力了多年,挣扎了多年,筹谋了多年,仍旧不能将她想要的抓在手心。 大的她抓不住,小的也没抓住。 粒粒分明的佛珠倏尔被扯散。 噼里啪啦落了好一地脆响。 她脸色很难看。 【四小姐说了,今夜有事晚些再来陪夫人守夜。】 李乐回禀的话回荡耳畔,颜晴拾起散落地上的佛珠,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低笑。 一个女人便拴住了她女儿的心,凭什么? 她多年的爱护,多年的养育之恩,竟抵不过一个身娇体软魅.惑人的女人? 哪怕那女人是‘荆河柳’。 她闭上眼,时光一寸寸地从内室的沙漏流过。 天色暗淡,有星无月。 挂在墙上的画卷有着世上独一无二的倾城色,白衣儒服比月光更柔美。 画中人温润翩翩,一双凤眼,狭长迷人,容颜尤为俊美,有月之皎洁,芍药之艳丽。 颜晴闭着眼也能想到那年那日的佳人舞,一舞,一眼,震撼了她十几年的懵懂岁月,给了她后几十年的奢靡妄想。 “你不在,她也不来陪我,那荆河柳真就那么好吗?” 魏夫人睁开眼,眼神闪过一分暴虐:“既然好,那就将她折断!断了的柳,还怎么招摇?” 她站起身,轻抚画中人的眉目,柔情似水:“阿四,你说好不好?” …… 酒过三巡,郁枝熏熏然放下小酒杯,忽然来的一股心悸惊得她挣脱两分醉意。 冬日黑得早,郁家这顿年夜饭吃得也早。 郁母不胜酒力被左右婢女扶去内室,长公主缀在后头当小尾巴,魏平奚假装看不见她的死缠烂打,小声道:“怎么了?” 郁枝手扶额头:“没事。” “端一碗醒酒汤来。” 醒酒汤一早备着,金石端了汤来,魏平奚捏着勺子喂到她的妾嘴边。 人美花美,烟火一阵阵。 郁枝沉醉在她少见的柔情呵护,软了心肠,柔了眉眼,醒酒汤越喝越醉。 她醉成一团软乎乎的小猫,旁若无人地依偎进四小姐怀里索吻,金石银锭翡翠玛瑙纷纷退避三舍。 佳人在怀,且是一副化作水的媚.态,魏平奚忍了忍,克制地亲在她唇瓣:“回家去?” 一通折腾,郁枝老老实实趴在她背上。 星光很美。 走在星光下的人更美。 从街南背到街北,到家郁枝睡得不省人事。 李月穿过一道道垂花门迈进流岚院,在一扇门后恭声道:“夫人,小姐和郁姨娘回来了。” 第56章 除夕夜 魏家过年的气氛比起郁家差了不是一丁半点,偌大的侯府,看似人多,实则冷冷清清。 没多少人出来放烟花,也没多少人赏烟花,魏平奚背着郁枝进门。 凉风自她身侧掠过,回到惊蛰院把人安抚好,她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美人,忽然笑了笑。 睡着了的枝枝样子很乖巧,脸颊白里透红,体香和淡淡的酒香混在一块儿,出奇地好闻。 金石银锭伺候在郁姨娘身侧,翡翠低声道:“小姐,夫人喊您过去。” “知道了。”她定了定神,毫不迟疑地掀帘出门。 人刚走,郁枝低哼两声,侧身对着墙睡。 其实奚奚待她很好了。 是她不知足,想要更多。 京城乃大炎朝的帝都,锦绣繁华自不必说,每逢佳节热热闹闹,烟火不断,走在通往流岚院的鹅卵石路,魏平奚听着四围的人间喧嚣,脚步不由得轻快。 “母亲。” 魏夫人停下捻动佛珠的动作,从门内迎出来。 目光从上到下看着她的宝贝女儿,看她芝兰玉树貌若仙人,看她眉目飞扬噙在唇边的喜气,嗔道:“陪人过完新年了?” 空气有了一丝醋味儿,魏平奚觉得好笑,也觉得新鲜。 母亲还是第一次醋她没来陪她。 生恩养恩同等重要,恩情比天大,魏平奚上前几步握着她的手:“阿娘……” 她本就是当世难寻的姿容,音色动听,一旦撒娇不知能惹得多少人心软。 魏夫人享受她的亲近与撒娇,醋意渐消,提点道:“一个妾而已,切莫太宠了,害她忘了分寸。” 她这话来得有因可循,魏平奚思量一二回道:“可她不正是孩儿的宠妾么?” 她松开魏夫人的手走了两步来到席间歇着,李月极有眼色地吩咐人上茶点、新鲜瓜果。 清甜可口的葡萄入喉,魏平奚眯了眯眼:“这不是来陪母亲了嘛,我要了她当然要宠着她,要不然干嘛要她?” “动心了?”魏夫人敛衣坐到她身边。 她这回出息了,没被葡萄呛着,沉默半晌弯了眉:“玩玩而已,若她有本事要我不腻,那我敬她有本事。” 话里话外约莫透着给人机会的意思,颜晴认真看她:“这机会给不得,人心是贪的。” “是贪的。”魏平奚吐出葡萄皮,唇瓣染着果渍,在灯光下平添诱人:“可孩儿不也是人吗?” 她贪郁枝的身子,贪她的娇软,贪她的爱哭,贪她吃不下还要咬着牙流着汗的隐忍。 贪她那把媚骨,贪她如柳细腰。 玩腻了固然可以丢,若玩不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