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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透过墙壁按下,障眼法消失, 露出小臂见长的木质佛龛,里面端坐一尊似佛非佛金身,嘴角含笑, 表情安详喜乐, 双眼虽不能动, 却始终给我一种注视的感觉, 宛若活物。 我慢慢起身走近, 越是靠近,那股恶意注视就越强烈,腥臭腐烂气息就越重。 然而,我没有停下。 来吧,来吧,萨宁,回来吧,你已经迷失太久了。 无数重叠耳语,如此熟悉,如此悲哀,如此绝望,眼前仿佛隔着一层雾气,只要伸出手就能触及真相。 有液体从脸颊边流下,我茫然抚摸,掌心一片湿润。 我哭泣了吗?可是,为什么? 萨宁,不要忘记…… 萨宁,我们别无选择…… 萨宁,如果在轮回中还能再见…… 萨宁,走下去,别回头…… 你们又是谁?我又是谁?为什么记忆一片空白,泪水却始终无法停止? 一切就在那层雾气之后,我伸出手,它们宛如毒蛇般缠绕,手臂沉重无比,就差一点点了,就在这层雾气之后,那触手可及的真相。 可我却停了下来,始终不敢戳破那层纸,仿佛我早就知道,雾气背后是什么样的世界。 编号0627……准备投……坐标锚……启动迦楼……量不足……一路顺风……我的……胞,文明终有……,愿你我在……相…… 痛,痛!好痛,我的头要裂开了!!! 手腕上陡然一凉,仿佛有潺潺溪水声,一尾锦鲤从水面上跃起,墨莲摇曳,佛号清明,瞬间将我从虚假幻境中拉出来。 我睁开双眼,发现那尊邪魔金身已在眼前,差一点就能贴鼻子上。 淦,这不合理! 连雅诺都无法影响我的心智,被慈悲佛和鬼王双重吊打的邪魔又是怎么做到的? 那尊邪魔笑起来,它竟然还真能动! 它张开金色嘴巴,口型仿佛在说:好久不见,萨宁。 下一刻,锦鲤从我手腕上跳出来,一尾巴抽碎了邪魔像,傲娇看了我一眼,又钻回我皮肤里,躲进了宽大墨莲叶子下吐泡泡。 谢谢慈悲佛,但是,这鱼好欠。 邪魔金身碎了,贤贵君尖叫一声,接着翻出眼白,中邪般从桌下抽出一把利刃,毫不犹豫捅入腹中。 哦豁,玩这一套啊。 不多时,北辰殿的宫人带着侍卫赶到,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倒在血泊中没有声息的贤贵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侍卫长甚至在思考,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她是不是告病回家比较好? 德贵君谋害贤贵君,这事不是侍卫能处理的,甚至连君后都无法插手。 二十五匆匆下朝赶来,看到的就是北辰殿的惨状。 她讶然看了我一眼,我平静回望。 君后比她先到,此刻沉默不语,以他的立场,无论说什么都会起到反作用,还不如让陛下自己判断。 “朕要和德贵君单独谈谈,你们退下。” 侍卫长有些犹豫,好像不放心皇帝和杀人嫌疑犯独处一室,哪怕凶器已经被拿走了,但宫里谁不知道我武功高? “听不懂朕的话吗?!”二十五拿出女帝威严,侍卫无法,只肯退到室外,不肯再退。 二十五无奈,只能拉着我到里面小声交谈。 “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那个空佛龛了吗?” “嗯” “怜我世人,众生皆苦,真空还乡,喜乐无极,喏,就是佛龛里的邪魔。” 女帝沉思片刻,立刻想明白了全部关节。 “是贤贵君指使万从侍谋害玄鸟蛋,见事败露,万从侍自尽,顺带将邪魔暴露在我们面前,”女帝颔首,继续推理道,“看来万仞川也不是心甘情愿被控制的,而你作为仙人识破他们的阴谋,成了邪魔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他们就把你喊来,却发现杀不掉。” “左右贤贵君都会暴露,不如让他自尽,再嫁祸给你?”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二十五,怎么说呢,大致方向是对的,但核心却是错的。 邪魔不是要除掉我,他们是要拉我入伙。 “那北辰殿宫人……” “他们都被邪魔控制,你可以派人询问,他们定然会说,是我拿刀杀了贤贵君。” 二十五一惊,额头竟是渗出细密汗珠,她在后怕。 两个君侍和整个殿的宫人都被邪魔控制,这还是已经暴露的,没有暴露的邪魔傀儡又有多少? 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忍受这事,这已经不是皇权被挑衅的问题,而是明显危及她的性命。 邪魔能害她子嗣,为什么不能害她? “北辰殿宫人全都得处死,还有,其他宫殿……您也要帮我看一看。” 我笑着反问:“陛下如此相信我,就不怕我才是假仙人真邪魔?你现在看起来,就像被宠郎或妖师蛊惑的君王。” 二十五顿了顿,失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仙人何必再与我开玩笑?” “您要是真想杀了后宫里任何一个人,根本用不到刀子,甚至连去都不用去。那些稀奇古怪的蛊虫,必然有几种是用来杀人的吧?”她坦然道,“朕……我曾经害怕你用蛊害我,可现在看来,这还不是我最需要怕的事情。” 蛊虫很吓人,但很明显,浸透小半个皇宫的邪魔更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