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玛塔的夏天 第159节

    “大家排好队啊！”

    “佣兵们跑了！他们要丢下我们了！”

    “母亲——！！”

    就在人群骚动地再也顾不上队形向石锁桥涌去时，石锁桥前方，爆炸声伴随着刺眼的亮光在夜空中如兜头泼下的冰水，给骚动的人群迅速降温。石锁桥前方，冲过去的马匹在嘶鸣惨叫声中被炸死跌落深渊，冲上桥的佣兵们被前方的爆炸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人慌忙勒马，可他们已经上桥，马匹慌乱之下带着佣兵的惨叫坠落，冲在最前方的鲁道夫当机立断跳马，在胯下的战马跌落深渊前，双手死死扣住了石锁桥的地面，死里逃生地爬了上来。黑夜的恐惧中，箭矢划破冷空，一匹匹战马受伤后因为惊慌跌下深渊，马背上来不及跳下来的佣兵绝望惨叫地随着战马一同坠入深渊。

    “后退后退！所有人后退！不要冲！不要冲！是帝玛塔人！是帝玛塔人的地雷！后退！”

    桥上还没挤下去的佣兵们扯着嗓门大喊，无尽的恐惧战胜了他们对进入亚罕的渴望。马匹被炸裂的尸体和坠落的同伴吓破了他们的胆。帝玛塔人的地雷，令伊甸人都闻风丧胆的可怕术法热武器，他们竟然会有一天亲身经历！

    拥挤的人群被爆炸吓得开始往后撤，后撤不及的人被同伴踩踏在脚下。一枚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响，红色的信号弹仿佛是某种开关，令拥挤躁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泰拉逽把信号枪别回腰间，箭上弦，只要迪罗特人敢上桥，他手里的箭矢就是收割他们的性命。这一次他和泰瑟尔只是射马，就是给这些迪罗特人警告。

    和这边的平静不同，石锁桥上还活着的佣兵仓促地后退，只留下从手中脱落的各式术法武器。无论是马匹还是佣兵，没能活着退出石锁桥的全部坠落在了深渊之下，死无全尸。

    往前冲的佣兵们狼狈的退了回来。佣兵团4个副团长不见踪影。人群中哭声渐起，眼看着就要进入亚罕，他们却被阻隔在了石锁桥这边。狼狈的卡尔顿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眼睁睁看着团长鲁道夫从石锁桥上满面惊恐地四脚着地爬了回来。两个人，只有两个人——在信号弹发射出的间隙明亮中，他们清楚地看到对面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两个人……就把他们3000人堵在了石锁桥这一边。卡尔顿的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他跌落下马，跪坐在地上，看着前方无尽的黑暗，捧住脸号啕大哭了起来。逃回一命的鲁道夫瘫倒在地，卡尔顿的绝望也同样影响到了他。亚罕明明就在前面了，只要过了桥……只要，过了桥……

    迪罗特人的哭泣没有让泰瑟尔和泰拉逽心软，两人冷心无情地站在石锁桥的另一头，守住他们身后的石桥堡。迪罗特人是可怜，但刚刚经历过痘疮疫病的亚罕不能再经历一次疫病的浩劫。何况这些人中很可能就有人携带着痘疮病毒。泰瑟尔有没有动容，泰拉逽不清楚。他是同情这些迪罗特人的。但他和泰瑟尔的选择一样，不能让这些人越过石桥堡，进入亚罕腹地。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来个说话的

    天亮了，堵在石锁桥出口的两个帝玛塔人也不见了踪影。迪罗特人停止了哭泣，他们面面相觑，是在原地绝望地继续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光明，还是再冒险冲一次石锁桥，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选择。鲁道夫的马坠落在了深渊，其他人也都看着他，等待他的意见。清晨的冷风中，石桥堡就在肉眼可见的狭长关隘尽头。那里是他们进入亚罕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是他们昨晚想要进入休息的地方。可现在，石桥堡却似乎是那么的遥远，远的令人难以逾越。

    鲁道夫声音嘶哑地说：“挑选马匹，再闯一次！”

    对方只有两个人，只要能冲进石桥堡，他们就有机会。进入不了亚罕，马匹最终也是饿死的份儿。佣兵们又挑选了七八匹马，驱赶上石锁桥。受了伤的马朝着前方奔命，奔至桥口，为首的马没有发生意外，鲁道夫等人的脸上露出了惊喜，难道说地雷昨晚已经被踩完了？

    刚这么想着，现实就给了他们狠狠一耳光。轰轰的两声，一前一后的两匹马被炸死了。后面的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有三匹马慌不择路地往后跑，跌落了深渊，余下的三匹又被炸死了两匹，炸伤了一匹。

    绝望再一次笼罩桥那边的迪罗特人。鲁道夫不敢再赶马过去了。他不知道桥的出口处到底有多少可怕的地雷。不明白地雷原理的鲁道夫和其他所有的迪罗特人都下意识的认为前面所有的地面下都是会把他们炸的粉身碎骨的地雷。没有人敢冒险，哭声在人群中再次弥漫。鲁道夫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知何去何从。

    城墙上，泰瑟尔和泰拉逽手持望远镜看着石锁桥的动静。10枚地雷其实炸的也差不多了。如果迪罗特人拼死往过冲，就会发现不会再有什么能把他们炸死的可怕武器。石桥堡还没有完全建成，城门也不够坚实。尽管两人关闭了城门，但3000人一起冲击城门，也可以轻易把城门冲破。这3000人冲进来，泰瑟尔和泰拉逽哪怕不死，也一定会重伤。两人现在利用的就是迪罗特人不清楚地雷的使用原理，甚至不清楚地雷是什么样的术法热武器，这才能让他们用少少的10枚地雷，把迪罗特人震慑在石锁桥入口处，叫他们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此时，无论是这支3000人的队伍，还是在石桥堡等待援军的泰瑟尔和泰拉逽都不知道。越来越多的迪罗特人涌向石桥镇。不知从何处传过去的消息，去石桥镇，穿过石锁桥，进入亚罕，他们就能摆脱痘疮疫病，他们就能活下来！

    石锁桥这边的迪罗特人尽管疲惫，尽管绝望，却没有人提出返回石桥镇，或者返回他们的家园。有人捡来枯枝点起了火堆，有人带着自己并不锋利的武器试图徒步进入远处并不茂盛的丛林，想要寻找到一点食物或更多的取暖的树枝。

    石桥堡内，泰瑟尔和泰拉逽也是用火盆取暖，吃最简单的干粮。一支从科伦岱部落左象王领地出发的骑兵正快速向石桥堡奔驰。科伦岱部落头领部落，一路不停歇地赶回部落来的端瓦齐直奔头领朶帐，把石桥镇和威尼大部的情况禀报给头领尤哈义。

    端瓦齐疲惫不堪，干裂的嘴唇上沁出血水。一个个斥候被派出，向寨拉穆、海齐特、善硕和翁特扈部落送去这一紧急的消息。头领部落，巨魔象的号角吹响，科伦岱部落的勇士和战士们集结。头领部落和左右象王领地凡是这一次的疫病中感染了痘疮的人全部整装，准备出发前往石桥堡。后勤人员会带着物资随后出发。

    距离科伦岱部落最近的翁特扈部落是第二个得到消息的。白乌德没有任何犹豫地听取了泰瑟尔和泰拉逽让端瓦齐带回来的建议，拿出一部分物资支援石桥镇的迪罗特人——端瓦齐赶回来的时候还不知道石桥镇的许多迪罗特人已经来到了石桥堡附近。泰瑟尔和泰拉逽不允许迪罗特人越过石桥堡进入亚罕，但他们也不是真的就见死不救。先不说泰拉逽算得上是威尼大部的女婿，就说亚罕每年和威尼大部的交易，他们就不能在这种时候把迪罗特人排除出去。

    朶帐内，端瓦齐快速吃喝了一顿后又快速洗了个澡。穆希拿了他的干净衣服站在一边，心疼地说：“你还要去吗？”

    连日不停歇的赶路，端瓦齐的嗓子干哑异常，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点头说：“我是，鹰王。”他是部落的鹰王，还感染过痘疮，这种时候他必须去。

    穆希：“可你刚回来，还是一路赶回来的！”

    穿好衣服的端瓦齐抱住穆希揉了揉，却还是那句：“我必须，得去。”

    穆希在他怀里仰头：“那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端瓦齐一口拒绝，并且态度坚决，“威尼大部的疫情很严重！”他如抱孩子一般把穆希抱起来，拍拍，“我不累，就是饿。你在家给我做点好吃的，头领派人给我送去。再给我做几把厉害的术法武器。”

    穆希：“那我回寨拉穆部落，找我哥帮忙。”

    想想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穆希回去会安全些，端瓦齐道：“我让端哈兰送你回去。”

    巨魔象的号角再次吹响，集结完毕的战士们准备出发了。端瓦齐扣住穆希的脑袋用力亲吻他，然后放下穆希，说：“我让端哈兰来接你。”

    穆希有点想哭：“你注意安全。”

    端瓦齐摸了下穆希的脸，眼里是让他放心的保证，然后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再回一次头。穆希快步走到门边，目送端瓦齐上马走远，心里沉沉的。如果不是哥哥告诉他，得过痘疮的人不会再感染痘疮，他一定不会让端瓦齐去的。

    石桥堡，马蹄声阵阵。随着骑兵的到来，还有他们从远而近的呼呵声，那是他们对族人的通知，也是对可能存在的敌人的威慑。坚守了3天的泰瑟尔和泰拉逽，等来了第一批援军。科伦岱部落左象王领地派出了500名骑兵，这500名骑兵中有100人带着自己的魔兽伙伴。而这500人无一不是在此次疫病中感染过痘疮的。

    500人，听起来人数不多，但有这500人在，泰瑟尔就完全可以无视桥那边的3000名迪罗特人了。这就是帝玛塔人战斗力上甩出其他国家的种族天赋。

    石桥堡的大门缓缓开启，桥那边，似乎失去了所有希望的鲁道夫被同伴提醒后立刻站了起来。他们手里只有一支最低级的望远镜，鲁道夫从同伴手里拿过来张望，就看到从石桥堡里出来了一队骑兵。

    鲁道夫的心一路跌入谷底，放下望远镜，失魂落魄地说：“帝玛塔人，来了……”

    同伴从他手里拿过望远镜看去，一个个，一个个……当佣兵团仅存的几个副团长都看过后，所有人都和鲁道夫一样，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帝玛塔人来了，他们更没有希望了。

    这500人一来，领队就对泰瑟尔表示，他们一切听从泰瑟尔鹰王的指挥。泰瑟尔也没有客套，他先写了两封信，让领队派人快马送回寨拉穆部落，一封交给头领，一封交给穆仲夏。泰拉逽也写了一封信，给塔琪兰。领队当场就挑了3个人，让他们去送信。

    安排好送信的事，泰瑟尔和泰拉逽骑马出了石桥堡。两人一路向前，身后的骑兵保持一定距离跟随。桥那边的迪罗特人纷纷站起来，紧张地彼此靠拢。鲁道夫作为团长，这个时候不能退。一旦他退了，不仅他的威信将荡然无存，更甚者，他还可能因此丧命。

    泰瑟尔和泰拉逽在接近埋了地雷的地方时下马，两人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发现只有1枚地雷没有被引爆。泰瑟尔和泰拉逽极快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决定不起雷。毕竟天亮着，当着迪罗特人的面起雷，就会暴露地雷的真实模样。

    两人再次上马，绕过埋了那枚地雷的区域，来到石桥口。泰拉逽扬声：“迪罗特人！来一个说话的！”

    声音传到了桥那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鲁道夫的身上。鲁道夫抹了把脸，没有退却，他找到一匹同伴的马，上马。第一下，他的脚踩空了，险些摔倒；第二下，上马时，他的腿没能抬起来；直到第三次，他才狼狈地上了马。可没有人笑，鲁道夫的狼狈与害怕，又何尝不是他们此刻的状态。

    鲁道夫甩了下缰绳，策马缓缓通过石锁桥，带着破釜沉舟，也带着决然的心情，来到了帝玛塔人的面前。泰瑟尔和泰拉逽调转马头，泰拉逽：“跟紧，不要走错。”言下之意，走错就会被炸死。

    鲁道夫是心惊胆战，近距离接触帝玛塔人，他才认识到对方是多么的强壮，多么的可怕。他小心翼翼地策马跟着，生怕一不留神就被地下不知藏在何处的地雷炸死。鲁道夫回头看了眼，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他没有帝玛塔人那么良好的视力。两名帝玛塔人骑得也不快，似乎也是在避让地雷，鲁道夫心里安慰自己，帝玛塔人叫他过来，应该不是为了杀他吧。

    桥那边的迪罗特人就那么遥望着鲁道夫跟着帝玛塔人走了，直到鲁道夫的身影被淹没在帝玛塔骑兵中，直到那队骑兵进入了石桥堡……

    第二百三十六章 救助

    寨拉穆部落，自从和泰瑟尔当众闹了一次不愉快后就有些“深居简出”的奥拉大公被缪什卡派人请去头领朶帐。奥拉大公当即心中一紧。他是知道泰拉逽和泰瑟尔离开了部落，似乎是先行去了石桥堡打探外界的消息，可算算时间，似乎又太快了些。心神不宁的奥拉大公和凯德尔、苏莱两位王子一起去了头领朶帐。一进朶帐，奥拉大公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的几分。

    朵帐内，除了缪什卡外，大巫、塔琪兰、穆仲夏、孟日、乌云琪和宝都图三位大师都在。几个人的面色都十分的凝重，绝对不是有什么喜事的模样。奥拉大公和两位王子进来后坐下，缪什卡语气沉重地说：“大公，两位殿下，科伦岱部落派人传回了消息，威尼大部和伊甸都爆发了严重的痘疮疫病。”

    奥拉大公和两位王子的后背瞬间发凉。缪什卡解释了为什么是科伦岱部落传来的消息。缪什卡解释完后说：“泰瑟尔和泰拉逽现在留守在石桥堡，谨防石桥镇的迪罗特人进入亚罕。但泰瑟尔的意思，亚罕不能就那么放任威尼大部在痘疮疫病下混乱下去。”

    塔琪兰明显是哭过的，她十分担心利恪部的情况，特别是兄长的安危。穆仲夏道：“科伦岱部落已经派出勇士前往石桥堡支援。头领已经决定部落派200勇士、500名战士和10名医护疾行前往威尼大部，前去的人全部是感染过痘疮的。如果大公和两位殿下想回伊甸，部落也会派勇士护送你们回去。同时，部落还是派出战士前往石桥堡，随时接应可能从威尼大部过来的人们。”

    威尼大部形式严峻，派去的人必须是感染过痘疮的。亚罕5个部落愿意救助威尼大部，但同时也要保障自己族人的安全。派去石桥堡的战士可以是没有感染过痘疮的，但派去威尼大部的必须是感染过的，而且必须是战斗力强悍的勇士和战士，为的就是确保他们在威尼大部的安全。

    塔琪兰嗡声说：“外面的情况十分的严峻，大公和两位殿下如果外出，染病的几率会很大，大公和两位殿下还是要考虑清楚。”

    奥拉大公沉声说：“我必须回去伊甸，两位殿下留在寨拉穆部落。”

    凯德尔王子想说什么，被苏莱王子扯了一下，凯德尔王子沉默了。他们在这次的疫病中都没有被感染。塔琪兰大师说的没错，他们如果回去，很有可能感染痘疮。缪什卡头领也说了，外面的情况不止是用严重来形容，而是惨烈。他们可能还没有回到伊甸，在威尼大部就会被感染。一旦路上感染，那等待他们的可能就是死。

    奥拉大公的选择在穆仲夏和其他人的预料中。他是伊甸军方首领，伊甸国内的疫病情况如果和威尼大部相似，那伊甸国内绝对会出现动荡，奥拉大公如果这时候赶回去无疑是一根定海神针。相比之下，两位王子回去的作用不大。

    奥拉大公没有在头领朶帐浪费太多的时间。问清楚科伦岱部落传过来的所有细节后，他就匆匆返回朶帐，收拾行囊准备回国。凯德尔和苏莱两位王子跟了过来，两人的脸上都是凝重。奥拉大公一边收拾朶帐内他自己的重要物品，一边说：“陛下如果无恙，两位殿下就先安心留在寨拉穆部落；如果陛下有恙……”

    凯德尔王子屏住了呼吸。

    奥拉大公转身盯住凯德尔王子：“我会控制住局势，并派军队来亚罕接凯德尔王子您回伊甸。”

    凯德尔王子脸部的肌肉抽动，奥拉大公这句话的意思无疑是直白地告诉他，对方会支持他上位！苏莱王子本来就对王位没什么想法，他和凯德尔王子都是王后所出，支持自己的哥哥上位，总好过他们兄弟两人为了王位闹得你死我活，结果便宜了他人。

    凯德尔王子这回真心地说：“大公，此去路上危险，您务必注意安全。”

    奥拉大公：“我会注意。”

    部落这边，缪什卡已经开始点兵点将了。这一次参加接种的所有勇士和他们的魔兽伙伴，被感染过的500名战士，以及支援石桥堡的3000名战士立刻集结。辎重会紧随其后。科伦岱和海齐特部落已经派出了战士支援石桥堡，寨拉穆部落和善硕、翁特扈部落就不需要派出太多的战士支援石桥堡了。当前最关键的是派去威尼大部的战士。寨拉穆部落身为亚罕第一部 落，肩负了这一重任。进入威尼大部的人员以寨拉穆部落为首，其余4个部落只需各出50名勇士和100名战士，统一由阿木音和泰拉逽指挥。而泰瑟尔会一直留守在石桥堡。

    在亚罕5部落行动起来的时候，鲁道夫神情激动，眼睛泛红地从石桥堡里孤身一人策马出来。待他行过石锁桥，立刻被人包围了起来。

    “团长！帝玛塔人是什么打算？”

    “团长！帝玛塔人怎么说？”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焦急。鲁道夫可说是从马背上滑到了地上。他的嘴角抽动，两手捂住脸，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一看到他这副模样，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帝玛塔人是不允许他们留在这里吗？人群中传来哭声，就在哭声蔓延时，鲁道夫的嘶喊在人群的上方飘荡：“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周围的人安静了下来，前方的安静很快影响到后方，如浪潮般，安静的气息一波波传递出去，最终，只剩下了啜泣和孩童的哭声。

    鲁道夫沧桑的眼泪狂涌：“帝玛塔人允许我们在石桥堡外扎营，他们会帮助我们，给我们食物和草药。”

    人群中发出轰然的惊呼。

    鲁道夫接着流泪道：“亚罕也经历了一场痘疮，但他们已经结束了，他们死了很少的人，他们很快控制住了疫病，他们知道该怎么控制疫病，我们有救了，我们能活下来了！”

    “呜呜……”

    随着鲁道夫的这番话落地，人群中一个接着一个人的跪下。这是真的吗？帝玛塔人知道该怎么度过痘疮疫病？他们有救了？他们能活了？！

    哭声再次蔓延开来，可这一次的哭泣，却是带着希望，带着未来的光明。

    佣兵团收整队伍，按照帝玛塔人的要求，在帝玛塔人的后续支援和辎重抵达石桥堡之前，所有的迪罗特人仍旧留在桥这边，等石桥堡的守卫就位，他们就可以过桥了。这一回，人群自发有序地按照帝玛塔人的要求收整好自己散落在地的行囊，在原位坐下耐心等待。

    这一晚夜幕降临之后，泰瑟尔和泰拉逽摸黑出来，拿走了地上放置的最后一枚地雷。两人不能让迪罗特人知道他们手里只有这一枚地雷了。这一晚，石锁桥那边的迪罗特人群中只有孩子和体力不支的老人裹着兽皮睡着了，所有人都在安静中焦急地等待着。

    大地震颤，巨魔象的号角把瞌睡中的迪罗特人从意识模糊中惊醒。夜晚的石桥堡，火把通明。同样焦急的一天都没胃口吃东西的鲁道夫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凡是惊醒的人都呼啦啦地站了起来，向石桥堡张望。号角阵阵，有人喊：“是巨魔象！是帝玛塔人的巨魔象！”

    “帝玛塔人的大军来了？”

    卡尔顿凑到鲁道夫身边问。

    鲁道夫的双眼在己方火堆的光亮下明明灭灭：“应该是。”

    石桥堡，科伦岱部落先行派出的勇士们抵达。端瓦齐坐在巨魔象的背上，一次次地吹响巨魔象的号角。告诉石桥堡内的人，他们来了。泰瑟尔和泰拉逽骑马出去迎接，科伦岱部落派来了巨魔象，就意味着石桥堡彻底安全了下来。那他们就可以照计划放开手脚去做了。

    端瓦齐带来的是先行大部队，共5000人，其中有1000人是勇士，这些勇士也同时带来了他们的魔兽伙伴。一时间，石桥堡内魔兽的嘶吼震天，伴随巨魔象的号角，石锁桥那边的迪罗特人彻底歇了强行突破石桥堡的心思。

    端瓦齐从巨魔象上下来后，就跟着泰瑟尔和泰拉逽进了石桥堡，紧急开会。与此同时，寨拉穆部落的先行大军已经出发，由阿木音带队，图拉森、汗巴纳、苏旺比都赫然在列。奥拉大公只带了30人的伊甸侍卫随行，都是染过病的。寨拉穆部落也派出了一头巨魔象。威尼大部现在的情况，只有派出巨魔象才最保险。

    奥拉大公一行人届时会由图拉森带队护送回伊甸。这一回，亚罕5个部落掏出了自己部落所剩下的药材中的多半支援威尼大部和可能需要的伊甸。奥拉大公临行前，穆仲夏把自己手里剩下的所有84消毒液和2/3的艾草都送给了奥拉大公本人，并祈愿他一路顺风，平安返回伊甸。穆仲夏知道泰瑟尔吃醋奥拉大公，但奥拉大公本人对于亚罕和伊甸双方的联系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穆仲夏是忠心的希望奥拉大公平安的。

    穆仲夏送的东西自然不能和珠宝相比，可奥拉大公收到穆仲夏亲手送来的消毒液和艾草后，沉黯的心情放入注入了一道阳光。他知道穆仲夏对他没有别的意思，但他欣喜于穆仲夏对他安全的关心，即便这份关心无关感情。

    原本塔琪兰是打算返回威尼大部的。但现在的情况，别说泰拉逽不允许她回去，就是芊朵儿也不许。威尼大部这边没有一个人返回，全部被要求留在寨拉穆部落。他们把重担交给了泰拉逽。塔琪兰给泰拉逽写了厚厚的一封信，让阿必沃交给他。穆仲夏也给泰瑟尔写了厚厚的一封信，让阿必沃带去。威尼大部的人不是不担心他们的家人，但现在的情况他们回去不仅于事无补，还会增加帝玛塔战士的负担。

    牵着阿蒙达的手，穆仲夏目送先行军离开。如果有需要，亚罕会继续派兵，直到威尼大部的局势彻底稳定下来。科伦岱部落传回来的消息只有石桥镇，只言片语中就仿佛已经看到威尼大部人间炼狱的惨境。在穆仲夏学习过的历史中，每一次的疫病都是一场人类的浩劫。即便是在后世疫苗问世，新的疫病一样能带来大量人口的死亡。罗格里格大陆有先进的机械学、术法学，可面对疫病，他们依然如稚儿，毫无防守的能力。

    “穆阿父，我想快一点长大。”

    阿蒙达也想象阿兄那样，奔赴战场，保护亚罕。

    穆仲夏摸了摸阿蒙达的脑袋。

    凯德尔王子和苏莱王子也在送行的人群中。奥拉大公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骑马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穆仲夏看着奥拉大公的背影，突然想到一句话——风萧萧兮易水寒……

    苏莱王子走到穆仲夏的身边，开口：“穆大师，我也想疯狂一回。”

    穆仲夏扭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