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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川沉默片刻,这才出声,“刚才我和我爸打电话,你听到了?” “嗯。” 三百多万的跑车,正好付三百多万的违约金,几乎不需要梁禧推理,真相就已经摆在他面前。 虽然都说感情里面不应该掺杂什么金钱,但毫无疑问,当他得知陆鸣川是卖掉了自己的成人礼给他还违约金不可能心里没点波澜。 “别那么大心理负担,一辆车而已。”陆鸣川说得满不在乎。 能让梁禧从此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三百万在他看来很值。陆鸣川抬眼顺着后视镜观察,看见梁禧低垂着头,露出一圈浅色的发旋……忽然很想伸手摸一摸他乌黑的头发。 “我会还给你。”梁禧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就好像是一个站在银行柜台嚷嚷要办大额贷款的穷苦学生。 陆鸣川笑了,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年年,别那么大心理负担,这样吧,我给你抹掉零头……世锦赛冠军的奖金刚好是三百万,你要是想还钱,就拿着金牌来找我。” 汽车一路开,梁禧看向窗外倒退的霓虹,那些光点在高速移动中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光带,令人有片刻恍惚,恍惚以为可以穿越时间的恒流回溯过去。 实则只是荒诞的幻想,青春只是一条永不回头的路,走到哪里,哪里就算是起点,也同样是尽头。 车子停在梁禧的公寓楼下,陆鸣川的侧脸隐于阴影,他说:“如果你答应我们在一起,现在就应该是一个晚安吻了。” 梁禧笑起来,就像是只偷腥的狐狸,他垂着眼道过晚安就下了车。 陆鸣川将车窗摇下,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弄不明白梁禧究竟在笑什么。 “没有晚安吻,那……你现在在想什么?”梁禧问。 陆鸣川夸张叹了口气,将手枕在座椅靠背上,目光从梁禧脸上挪开,神色莫名落寞:“我在想,要是有时光机就好了,我们把做错的事情都重新来过。” “那我们应该回到什么时候才好?”梁禧又问。 “……或许,十年前的夏天吧。” 那个时候他们刚刚遇见。 · 平凡无奇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经临近年底,泊平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 窗外是白皑皑的一片,彭建修站在训练场上,手里握着一只不锈钢保温杯,雾气熏得他的眼镜片模糊起来。 别的体育项目不太清楚,对于击剑队来说,当需要集训的时候往往意味着大型比赛的到来。实际上,彭建修手里拿着的就是这届世界杯的文件,地点在森海,算是C国的主场。 “别看世界杯平时不怎么上新闻就觉得不重要,我跟你们说,只要能加国际积分的,没有哪个比赛是不重要的!”彭建修训话倒是一改从前的温和,变得严厉起来,那副样子跟小时候舒永峰教训梁禧的时候一模一样……几乎要让人怀疑他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师从一派。 梁禧离得近,被唬得站在那里愣神。 彭建修见他们难得集体安静听话,从嗓子里哼了一声,语调放低了一些:“虽然转过头明年最大的世锦赛是有小组循环的,但是奥运会可没有,积分不够,排名不够高,就是上不去。” “奥运奖牌对你们来说究竟是什么意义,我也不过多赘述了。总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走好,争取每一场国际比赛都不要留遗憾,这样才能离你们的梦想更近一点。”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又道,“咱们国家也需要一块来自奥运赛场上的击剑奖牌。” 击剑是源自于欧洲的贵族运动,而目前国际赛场仍旧是白种人的舞台,曾经有某位外国记者在评论里写道:或许是受到文化或种族的各种原因,亚裔运动员在这项贵族运动中似乎始终“难登大雅之堂”。 当然,这则报道后来因涉嫌歧视而被撤回,却在当时的互联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梁禧是在A国的时候看到的这篇报道,当时他正在代表挂名的私立大学参加比赛,在看完报道之后,他以15:7大比分领先赢得冠军,却拒绝站在A国的国旗下领奖。 至此之后,梁禧下定决心回国,他是从那刻起,坚定而深刻明白了——他关于冠军的理想,一定也关于祖国。 和平年代,人们似乎总将各种较量从战场转移到赛场,他们对各个国家的运动员和优势项目评头论足,借此机会抒发某种优越感。 梁禧知道彭建修说得没错,C国需要一块奖牌。 当某些人试图以“贵族运动”的头衔来讽刺另一个民族“难登大雅之堂”,唯有以实力打响那些人的脸,将金牌摆在红旗之下,那才是让他们闭嘴最好的方式。 年底,吕司淼出乎意料提前宣布了自己退役的消息。 他将与击剑队众人的照片放在了微博上,并发表长文,大意是后浪推前浪,新来的队员们也是实力强将,在他离开国家队的之后,也始终与他们站在一起。 “我很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包容的时代,在这里,我的个人选择可以被你们尊重和理解,我始终热爱击剑,但我也有另外的梦想,我想要站在舞台上,用演员的身份和你们重新认识。你们好,我叫吕司淼,请多指教。” 一条长文写得煽情,本来他在社交平台上的关注度就不错,这条长文一出,当即登上了那天的热搜榜,除了#吕司淼退役#的话题,下面还有一个话题也惹人注目#国家花剑队的颜值到底能有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