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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付琼让他在家休息,好两天没送他去网吧了。晚上九点半多,还没到下班时间,付琼傍晚给隋桢发的信息他没回,给他打电话也没接,问他想不想吃什么宵夜他也没理。 付琼总觉得奇怪,又夹杂着不安,隋桢手臂还没好,怎么就不接电话了。 他思来想去,决定请假早退回去看一眼。 …… 付琼回家刚进家门,看见鞋架下面排列着隋桢的鞋就知道他没出门,再抬眼,就能看见他站在阳台上抽烟,星火明灭的,身后是广场的闪烁霓虹。 付琼松了口气,准备高高兴兴想去和他打个招呼,但他走到玻璃门的时候顿住了脚。他看见隋桢面前的地上的烟蒂。 隋桢很少有抽烟那么凶的时候,况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 付琼拉开门走到他旁边,掐走了他的烟,有些气恼道:“伤没好你还抽?” “……”隋桢拿过来把烟掐了,“回来了?” “嗯。”付琼看着他脸,总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但……倒也不是说心情不好,是有种……平静里暗藏的哀伤。 “你怎么了?”付琼问。 “有点累。”隋桢垂头看着地,“我去扫了。” 付琼说:“我来吧。” 他拿了扫帚,地上有三个烟蒂,他把他们扫进了簸箕里,付琼去倒的时候,看了看它们的长度若有所思。 他重新回到阳台,付琼看见隋桢还站着。 他看了会他的后背,特别特别想贴上去。 “你到底怎么了。”付琼最终伸出手,抚上他的背,“没事吧。” 隋桢道:“说了就是有点累,没事。” “真的?”付琼凑过去,嗅嗅他的领子。 “干什么?”隋桢微微抬头。 “那三根烟不是抽的吧?”付琼说。 隋桢看着他,半晌他眉头微微一舒展,叹了口气:“你真的很聪明。” 他看向外侧,下面就是嘈杂的商业广场。隋桢手抚摸着他的珠串,珠串之间发出了哒哒的声音。外面的夜风已经有点凉,散发着油烟的气味,两人沉默了一会,付琼以为他不会再去说什么准备喊他进去的时候,隋桢忽然开口了。 “两年前的今天,我的一个……朋友,他……去世了。” 付琼愣了愣。 “他是我发小,叫重梁。我妈去世后,我爸不管我,一直是他妈在管我吃,管我住,有时候还给我买衣服。重梁穿什么,我就穿什么。”隋桢说,“我就像他们家第二个小孩……重梁就像我弟弟。” “……他怎么去世的?”付琼低声问。 “车祸。”隋桢抱着手臂,向下垂着头,“来我家找我的路上被卡车碾压……” 付琼不自觉地抓住他的手:“……” 他忽然想起自己和隋桢说起自己发小的时候隋桢的反应。 “重梁的妈妈为此抑郁了很久。”隋桢说,“但她没放弃我,她让我好好读大学,还照顾了我很长时间,她把我当真正的儿子。我妈走后,我爸不把我当儿子,我也没觉得自己生在这个家里,以后的以后,我想我自己能代替这个朋友陪着她母亲,孝敬他母亲。” “我上大学后,回去过一趟。”隋桢说,“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病了。” “慢性肾病,要做透析。”隋桢叹了口气,“重梁走后,他们家只剩下叔叔一个,家里的负担很重。我知道他们对我好,我把我挣的钱都寄给他们。” 他双拳紧握起来:“……但……不够。” “……”付琼知道他难受,“难怪你都放我这里……你赚了多少,都在我这里了。” “我……”隋桢痛苦地闭上眼,“我有时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所以隋桢现在会这么在意他,在意到上下课都要挨着他形影不离的程度。按着隋桢的想法,他好像确实不能再失去一个他珍重的人了。 付琼忽然想通了,头挨着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隋桢没有反抗,付琼觉得他肩膀微微有点抖。 “没事了。”付琼说,“我们俩的存款,省吃俭用……真的,数目很可观,留下一些钱付房租,剩下的给阿姨寄过去。” “不。”隋桢说,“用我的就行了,我明天就能在直播平台提现了……” “听我的。”付琼用脸颊悄悄蹭了蹭,“我们俩二十来岁,有手有脚,哪儿都能挣钱的。我那天听见食堂在招工作,我打算……” “学长。”隋桢垂下头,“谢谢。” “谁让我是你老婆呢。”付琼说。 “我欠你……”隋桢说。 “欠我人情吗?“付琼拍拍他肩膀,“挺好,欠着,我们互相欠着。” “……?”隋桢幽幽回头看他。 “互相欠着,就没有尽头。”付琼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去睡觉了。” …… 第二天,隋桢和他把身上的钱算了算,去银行把卡里的留了几千,剩下的都取了出来。付琼把所有的都给了隋桢,隋桢思考了半晌,还是道:“不行,你的还是拿回去。” “你怎么回事,昨天不都说好了。”付琼说,“拿来。” “我就算了,这是你的辛苦钱,你妈妈怎么办,学费怎么办?”隋桢问。 “就这么办。”付琼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