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归霁/奶盐 第76节
书迷正在阅读:销金帐、流浪幼崽在娃综炫父爆红、我的金橘、包你喜欢、华娱1997、奇怪的先生们、灭龙招云、重生原始时代、民国军谍、贤惠O穿成凶狠上校后
想到初见时,她一身烟粉色校服短裙,跪坐钢琴旁,乖乖从他手里接过雪糕的样子。 想到再见的雪夜,她戴着乳白色贝雷帽,撑一把透明伞颓丧地走在长街,一见他就惊得跑开。 想到她在停车库拉住他,说被跟踪害怕,悄悄往他身前靠近,那时应该是第一次,她打起他的主意。 后来拍卖会,她跟他叫价,算计和他见面,现在想想她故意使坏也就这么回事,记得深的是那天,她穿着丝绒小黑裙,戴红桃耳坠,从高一阶的楼梯上蓦然回首,极近的距离睫毛轻眨,眼尾一抹娇艳。 柔柔问他,贺司屿,你可不可以让着我点儿。 那画面很美。 美到他有一秒的停顿,去想自己可能也无法免俗。 只是当时的感觉并不强烈,出于zane的人情,他对她有过几次援手,结果这姑娘算计他算计得越发明目张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当初,他直白问她千方百计接近的目的,她却说钟意他,想和他交朋友。 贺司屿这辈子唯二信过的谎言。 一是幼时听贺朝的为父亲泡茶。 二就是信了她说钟意他的话。 利用就算了,他自己容许的事情自己承担后果,结果这姑娘连钟意都是骗他。 小没良心的。 这段时日,他常在夜深人静的办公室,摘下金丝眼镜,阖目捏着鼻梁,一面烦躁自己居然着了个小女生的道,一面郁闷自己对她怎么都恨不起来。 她好像天生有着降服他的能耐。 哪怕是一拍两散了,还要每时每刻地钻进他脑子里,勾着他追忆有她的日子。 喝个酒,都要想起那夜她醉醺醺地扑在他怀里,对他哭,说没有人爱她,要他疼疼她。 甚至某一晚酒宴上,有个戴贝雷帽的女人,想起那姑娘过去常戴这种帽子,他目光不由停留了下,谁知主持饭局的老总误解他对人家有意思,当晚就要把那女人往他床上送。 他心绪烦乱,当场甩了脸子。 深刻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每每要泛起想她的思绪,贺司屿都有意去打断。 期间他的惊恐症发作过一次。 那晚纽约突降雷雨,窒息感袭击心脏,他急喘着,绷起青筋,手抖着扯开领带,仰躺在床上,止不住发冷汗。 神志不清的那几分钟,眼皮缓缓掀起一点,竟都出现了幻觉,她一身音乐会结束后的蜜桃色小礼裙,伏在床前眼眶红红,为他哭得伤心。 我出事了,你很难过? 当然啊。 贺司屿认为自己有足够的理智,擅长克制情绪,却在拉斯维加斯那夜,强吻了一个女孩子,当时有那么几个瞬间,看她红着眼睛说对不起,他甚至生出想强迫占她为己有的念头。 反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在他这儿得了好处,哪有不还情的道理。 可人家女孩子当真只是别有所图,并不钟意他,连骗骗他都不愿意。 爱而不得,恼羞成怒。 再三失控对她说重话。 他也会有这一天,对自己做过的事情后悔,尤其后悔她最后到梵玺找他的那晚,明明想训她就不能好好吃饭,结果却是把她拒之门外。 药效渐渐发挥,惊恐的症状随之慢慢缓和,贺司屿喘气平复下去,神志却还是颠倒的。 他身不由主地抬起手,修长冷白的手指,一点点探向模糊视线中她的脸,嗓音低低的,薄弱又嘶哑:“宝贝……” 指尖刚碰到女孩子的脸颊,画面烟消云散。 眼前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恍神几秒,他指尖慢慢垂落回床,不声不响合上眼。 感觉到某种情感在体内变本加厉。 比如,他当时有想要给她打电话的冲动。 再比如,他凭空生出荒唐的想法,假如她还有目的就好了,起码能笑盈盈地待在他旁边。 疯了。 真的是疯了。 她如空气般渗透进他的呼吸,无处不在。 这个旧金山四季如春的早晨,一杯咖啡,又让他走神。 “司屿,京殊特意过来,稍后你带她到医院看望你祖母。” 主座贺老爷子的话,拉回他渐远的思绪。 贺司屿眸子沉了沉,瓷杯从唇前移开,放落回桌面。 他还没说话,隔几张座位远的唐京姝美艳面容荡漾出笑,先开口:“贺先生是斯坦福金融商管双博士,我们还是校友呢。” 她主动搭话,贺司屿仿若不闻,拿起巾布轻轻擦拭了下嘴角,不搭腔。 他的脾气人所共知,气氛一室尴尬。 苏稚杳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进来。 众人眼皮子底下,他摸出裤袋里振动的手机,不知看到什么,只见他硬朗的脸庞上,面无表情被一丝波澜打破。 他盯着屏幕十几秒之久,握住手机,慢悠悠起身:“祖父,我有工作,先过去了。” 贺老爷子皱了下眉头:“你坐下,今日都在,说说家常话。” 贺司屿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没察觉到老爷子的不悦,淡声道:“有外人在,也不好谈家常。” 谁是外人,不言而喻。 贺氏老小都对唐家这位女儿很有好感,贺司屿一离开,左右的人都去安慰她。 “我表哥哥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 “唐姐姐这么聪明漂亮,等你和表哥哥结婚了,他肯定会对你上心的。” 贺荣切着盘中的羊排,可有可无地插上一句:“听说司屿在京市养了个女孩子,怕不是魂都被勾走了。” 这事闹得不小,贺老爷子早有耳闻,但有钱有势的男人,有个情人不足为奇,只要贺司屿愿意结婚,延续香火,无所谓他收不收心。 唐京姝手背虚虚托着下巴,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女孩子?” “唐姐姐你不知道?”身边的小姑娘凑过去:“就是苏家那个,小貂蝉,你听过吧?” 唐京姝笑:“你表哥哥很喜欢她?” “那我不清楚,反正表哥哥老往京市跑,不过这段时间好像都没有去过了,可能是断了吧……”小姑娘挠着头琢磨。 唐京姝低眸,目光流转。 出了餐厅,手机还在响着,贺司屿沉着眸光往别墅外走,步子迈得开,走着走着,他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机,终究是没忍耐住。 他承认自己看到苏稚杳来电的那一刻,心就乱了。 像磁场干扰,看不见摸不着,又客观存在。 接通电话,放到耳边。 只是他没有出声。 其实是想要先听听她的声音,不管她说什么,结果电话里静几秒,出来的却是她的哭声。 一声一声,哭得透不过气,听着还很虚。 她就是有让他心软的本事,长久的杳无音信,再一哭,他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特别是,她哽咽着说完那句,我想你。 贺司屿刚出别墅,对面海岸线漫长,他在旧金山六月的晨雾里,停住脚步。 回味着她的那声我想你,混着哭腔,因情绪低迷而显得黏黏糊糊。 他垂眸,倏地笑了。 下一秒察觉到她的乏力,他舒展的眉头又深深蹙起,一问,她果然是生病了。 发烧难受,却是来找他。 她就这么确定他会一直在她身后么? 再想想,还敢给他打电话,可见她烧得有多糊涂,迷迷糊糊还不忘哭着求他不要生气。 他低着头,无声叹息了下。 不管她做错什么事,他好像都拿她没有办法。 似乎是被这个小骗子套牢了。 祖母病重,他不知何时能抽得开身…… 苏稚杳滚烫的呼吸渐渐均匀。 那夜,她做了个梦。 梦见小茸带着私人医生,匆匆赶到她家,又是测体温,又是喂她吃药,又是给她输液。 两袋吊瓶注射进去,苏稚杳发出一身汗,昏沉到后半夜,总算是退烧了。 昏昏默默睡到翌日下午,有光亮透过窗帘落到眼皮,苏稚杳感觉到有一只温度暖热的手,很轻地勾过她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又掠回来,指腹似有若无的,抚着她的脸颊。 苏稚杳努力想要睁眼,眼皮却有千斤重,费劲才掀开一点。 眼前如雾迷蒙。 男人逆着光,坐在床边,入目依稀是他的西服,不用往上再看那张脸,就知道是谁。 苏稚杳眼睫颤了颤,混沌地想着,反正是梦,是梦就没有关系。 “贺司屿。”她唤他,声音虚得几不可闻。 男人摸着她的脸,嗓音柔柔地落下来:“我不在,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他的语气,好像是在关心她。 原来是一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