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认错的枭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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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候,偌大的沐府餐厅内,只有谢牧一人。 “沐家主他们呢?”谢牧问管家。 管家苦笑,闷声道:“家主与夫人偶感不适,今日不能陪谢先生用餐了,还请谢先生原谅。” 谢牧摆手,表示不介意,又问道:“沉鱼……你家小姐呢?她也不吃了吗?” 管家点头:“小姐说她不饿,就不吃了。” 谢牧闻言皱眉:“我记得她早饭就没吃多少,午饭怎么可能不饿呢?” 说着话,谢牧挑了些沐沉鱼喜欢吃的菜,放进食盒,起身朝沐沉鱼的房间走去。 望着谢牧的背影,老管家摇摇头道:“多体贴的人啊,和小姐简直是天作之合,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在犹豫什么?” …… 来到沐沉鱼门外,谢牧敲了敲门吗,发现没人应。 谢牧眉头微皱:“我来给你送饭,开门!” 房间内传来沐沉鱼的声音:“我现在不饿,你将饭菜放在门口吧!” 闻言,谢牧心中猛地一动,从沐沉鱼的声音中,他分明听出一种低落来。 “你……没事吧?”谢牧试探道。 房间内悄无声息,没有一丝回应。 谢牧无奈,只能将饭菜放在门口,说了声趁热吃就走了。 谢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说出趁热吃三个字时,靠在门口,用身体将门倚住的沐沉鱼,突然露出一丝苦笑,她想起来那日悲凉寺地心湖时的情景。 那时的谢牧,用一个很是恶心的笑话,逗的沐沉鱼又气又恼,那时的沐沉鱼满脑子都是想着如何摆脱谢牧,逃出地心湖。 “早知如今成了这样,倒不如在地心湖里,与他守一辈子……” 喃喃自语间,眼泪横流不止,梨花带雨。 …… 晚饭时候,餐厅内依旧只有谢牧一个人。 谢牧哭笑不得:“难道你们家那三位都不用吃饭的吗?” 管家连连道歉,用的还是中午那套说辞,诸如身体不适没食欲之类的,听得谢牧不禁摇头。 “行了,别解释了,帮我留出一份饭菜来,就照着你家小姐的口味,待会……额,劳烦管家跑一趟,你去送吧!” “我送的话,怕她又不吃!” “刚刚途经内院,远远的便望见中午留下的食盒,原样未动……也不怕饿着!” 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谢牧囫囵吃了两口,便回了客房,取出纸笔,开始推演沐家阵法。 “还是赶紧了结这里的事情,赶紧离开吧……我在这,谁都不自在!” …… 按着谢牧的吩咐,管家挑了些沐沉鱼喜欢的口味饭菜,装进食盒送到沐沉鱼房间,意外的却撞见府主沐敬山。 看到管家手中的食盒,沐敬山眉头微皱:“怎么?沐沐没吃饭?” 管家点头,道:“小姐中午饭就没吃,谢先生亲自送了食盒过来,她依旧没动,到了晚上,谢先生见小姐依旧没去吃饭,便命我准备食盒送来……” 顿了顿,管家补充道:“谢先生本想亲自送来的,又担心小姐依旧不肯吃,这才让我代劳的……” 沐敬山点点头,从管家手中接过食盒,道:“我顺路去沐沐房间,食盒便由我送过去吧。” 提着食盒,沐敬山来带沐沉鱼房间外,敲了敲门。 没等他开口,房间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喝:“你别再送饭来了,我……不想见你!!” 沐敬山闻言一愣,眼神中泛起一丝苦涩,轻声道:“沐沐,是我。” 话音落,房间内突然响起一阵乒乓声,片刻之后,房门从里面被打开,露出沐沉鱼那张憔悴的脸。 …… 房门中开,沐敬山坐在茶桌旁,望着憔悴不堪的女儿,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心疼,担忧道:“怎么不好好吃饭?” 沐沉鱼低头,喃喃道:“父亲与母亲不也没吃么?” 沐敬山语气一顿,随即笑道:“我与你母亲是年岁大了,没胃口,你个小人儿不会也没胃口吧!” 沐沉鱼依旧低头,喃喃道:“父亲……不用掩饰了,上午女儿就在书房外……” 话音落,沐敬山顿时呆愣当场,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跟沐沐你道个歉……” 沐敬山低着头,似是不敢看女儿,也不知道女儿听没听,只是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听我讲个故事吧,关于我自己的故事。” “小时候,家里有私塾,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爷爷,从外面请来大儒,专门教我读书写字,我生平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王字。” “你爷爷告诉我,这个王,是沐王府的王,沐家人千年前便是王。” “随着我一点点长大,你爷爷也一点点变老,我们爷俩之间交流也少的可怜,唯一的交流便只剩每月祭祀祖祠,齐声背诵家训的时候了,每当到了那一天,你爷爷都会将我叫到祠堂里,与我一齐跪在祖宗牌位前发宏愿,要重整沐家声威。” “我当时年少,只觉得重振沐家声威很简单,只要振臂一呼,便会群雄响应,如同当年沐家先祖一般。” “然而,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错的很离谱。” “所有人都很现实,没有人会理睬一个过了气的,没实力的,固步自封的王府。” “面对沐王府三个字,所有人只当笑话听,他们最常说的就是那句:你们沐家也配称王府?你以为拍鹿鼎记吗?” “真的不配吗?” “呵呵,是真不配啊!” “一个能够被新兴家族骑在脖子的沐家,凭什么配称王府?” “就凭你的先祖曾经威名赫赫,有号令群雄的本事?” “显然是不足够的,人们会问你:你先祖既然这么牛,他人呢?你喊他出来啊!我们也想拜见一下当年的沐王爷!” “呵呵,羞辱人的话我听了太多……真的太多了。” “所以,我发了疯似的想要让沐家重回巅峰,重新变回那个世人只能仰视的存在……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啊!” “想要将一个腐朽不堪,千疮百孔的家族重新推到巅峰,比重建还要难上百倍!” “心有余而力不足,是我那些年最深的感受!”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你的爷爷总会守在祖祠里,一坐就是一整夜了……或许他是想向沐家先祖询问计策,又或许,他只是累了,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两嗓子……” “重振之路走得不顺,屡屡碰壁的我开始尝试结交群雄,开始试着笼络人心,开始变得功利,变得学着隐忍不发,以为这就是枭雄心。” “我将你许给唐家,许给那个废物唐野,并任由唐家欺辱也不敢言,并常私底下那康熙嫁女葛尔丹自比,以为这就是枭雄心。” “呵呵,我又错了。” “这次,错的更离谱!” “如果没有你母亲上午那番醍醐灌顶似的责骂,我想我估计依然不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荒唐的错误……” “重振沐家声威,是为了给家人幸福,而我却本末倒置,用幸福换取声威重振……还屡屡失败!” “你母亲说的对,真是太傻了!” “太tm 傻了!” 啪啪啪。 沐敬山连抽了自己三个耳光,然后起身朝门外走去。 快行到门口时,沐敬山突然转过身,望着几乎哭成个泪人儿般的女儿,温柔道: “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原谅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小沐牧……除非我死!” 话音落,沐敬山身形消失在房门处,只留下沐沉鱼眼泪横流,溢满泪水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抹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