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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的手指还挂在上面,却怎么不听使唤。他不由再去勾动手指,但下一刻,太子妃已尖叫一声。齐学备这才发现自己伸出的双手已只剩下两截手腕,汩汩地冒着鲜血,而他的手齐齐地断掉了下去。 “阿月,我是太子。”齐学备又惊又急道,“是你的主人,你怎么......” 他接下来的话语被惨叫声所代替。下一道白光飞出,齐学备矮了下去,他的双腿已被截断。同时,一道符飞向太子妃,锁住了她的八卦镜。 阮落拢着袖子对着山埋。明明山埋从他至少高于两倍,但他态度漠然悠闲,毫无惧色。 “裴不度?”山埋惊道。 阮落那双原本如活水般的眼睛,无情无绪,正是裴不度的眼睛。 十分钟前...... 在阮落就迈步上土冢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落落。 阮落晕沉的意识裂开了一道缝隙。这是他哥的声音。 现在,我的元神在你的脑海里。你放松些,把自己的身体交给我。脑海中裴不度的声音在说。 阮落下意识地去看那个还在挥动鞭子的裴不度。 那是我用傀儡符控制着的身体。裴不度说。 嗯。阮落应声的同时,身体一阵轻松。他再也不用和脑海中那个声音来斗争,他只要把自己交给他哥就行了。 现在,裴不度的身体也登上土冢,裴不度的元神离开阮落,回到自己的身体,同时一托阮落的腰,“没事吧。” 阮落摇头。除了有些头晕,身体倒是轻松了很多。 “裴不度,这是我的境,你出不去的。除非你能灭了这里的所有怨魂恶鬼。”山埋怨恨道,“他们都是像我一样心有甘心的土里人。” 山埋的境里,充满了死尸与血腥。土冢里,源源不断地伸出手脚裴不度。裴不度皱着眉头,有些恶心,还有嫌弃。他不由去挪动步子,只是那些手脚不停从土里冒了出来。 “山埋,你该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了。”裴不度淡淡地说,同时护在阮落身边。“落落,保持心思澄明。如果做不到,就抱住我。” “嗯。”阮落应道,同时向裴不度靠近。 梦浮生幽幽从阮落身体里浮了出来,在这血腥中绽开。 裴不度曲起食指,扯下梦浮生的一枚蓝色的花瓣,向空中一抛,一时间无数枚蓝色花瓣从天而降,在这末世般的血色中,添上一笔诡异的美好梦幻。 阮落看呆了。连下面逃跑的侍卫也不由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美景。 只是这枚花瓣带给这里的并不是美好,这枚主要吸食众生之“怨”的花瓣,一时间,向整个异世界被怨恨的情绪主宰。 土里人这一刻都被怨气所主宰。他们胸中涌出如巨浪般的不甘心与愤恨。 山埋像是看到自己的父亲。那个抛妻弃子的正道中人,对自己的母亲始乱终弃,把不满一个月的自己活埋在山里。即便自己成立地成魔,从山里逃了出来,他父亲也因为他是魔道,而没有停止对他的诛杀。山埋抱住了自己的头一拳击向土冢。 土冢里的人头与肢体也在相互嘶咬与残杀。他们之中,有的因为几钱银子,被朋友杀害,埋于路边,有的因为枕边人另有心欢,起了争执,便被碎成几块,丢弃于山间,有的因为家财被子女合谋杀死。死前那股滔天的恨意,让他们永生都无法超生。 血河里,土里的尸体同样尖叫着,狂躁着,相互嘶咬啃噬。地上的乔学备无力动弹,已被土里人开始啃吃。他不停地哀嚎,但没人回应。 乔晋这辈子虽然只有让别人恨他,但有些恨被无穷无尽地放大,他也不停的挥着剑去劈砍这些生物。 阮落只是怔怔的,他平生生活得平和,罕有怨恨,但这一刻,他有种破坏与毁灭的冲动。 裴不度扯下第二枚代表“悔”的花瓣。 没有任何情绪比悔更让人不甘心。山埋抓着土,只想把自己埋在土里。他后悔为什么会跟着他爸,后悔没有能保护好自己的母亲。他成魔时还年幼,他母亲为了护他,替他挡下来正修道者的当头一击。他为什么不能更加强大一些,否则他母亲不会千年修为尽失,成了溪边一株兰草。 如果再有一次,他一定不是先对那些正道人士报仇,而是先去找母亲。 山埋抱着头,嘶心裂肺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传出来。回应他的是整个“镜”里,所有土里人的后悔与痛苦。 第三枚“绝望”。山埋拖长了调子哭了起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像是才出生不到一个月,被他亲生父亲埋在土里,山泥与沙土从头上落了下来,让他脚不能动,不能呼吸。“妈妈”他哭喊着,但只能让他更加绝望与无助。 山埋那个硕大的脑袋开始往土里钻,想要再次把自己埋起来。异世界的尸体残肢,人头也跟着回到血河土冢。 裴不度手中的十几道符,同时飞了出去,封在土埋身上。 就在此时,血河的黑灰的上空,一道虚白门显了出来。 “落落,生门出现了。”裴不度一拉阮落,纵然从土冢上空跃了下来,就向生门方向跑去。 “阿月,你要到哪里去!” 乔晋不知什么时候爬了上来,他冷心冷肺,感情冷淡,梦浮生带来的负面情绪相对要弱很多,他见裴不度拉着阿月的手,“阿月,你敢走,看我不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