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死红的左手（9）
“忍着点…别放弃希望啊…”那个可以缓解自己内心迷惑和恐惧不安情绪的女孩子动听的声音传来，空瞳奥火把目光从自己已经断掉的双腿处转移过来，看着面前蹲下的用关心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孩…… 不知为什么，空瞳奥火感到无比的惋惜和心疼，这样俏丽清爽的女孩子，高挑素雅，有着仿佛午后阳光清风一般气质的女孩，可以给人带来心灵上的慰藉和舒适，此时却要和这么多奄奄一息的，半死不活的伤员挤在这个满是血腥味和其他异味的洞穴里，一刻不停滴照顾他们和自己……目测这个女孩没有受伤，没有任何不适，为什么不干脆离开呢？ 那女孩似乎可以看懂自己内心所想一般，浅浅一笑，那一笑让空瞳奥火如沐春风，连自己断了腿都忘记了。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抛弃你们啊，因为啊…当那可怕的怪物来袭的时候，不是你们勇往直前挡住它，早就没有我了呢…我只是…”女孩美丽而细长的睫毛眨了眨，纯净如水的眸子划过一丝淡淡的悲伤，随后被无比的坚定取而代之。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而已，你们不要放弃希望，不要伤心，你们的努力不是毫无意义的啊，就算你们死了，也还有其他的人顶上去，就算最后只剩下我们没有战斗能力的女人孩子老人…我相信…我们也会上去的，就算我们全被那个怪物杀死了…我也不怕！” 空瞳奥火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想哭的感觉，眼睛酸酸的，悲伤，绝望，无奈的情绪淹没了这座洞穴。 …… “你先好好休息哦，喏，吃的放在这里啦，来——”女孩主动轻柔地拉过空瞳奥火的左手，空瞳奥火看着自己的左手，粗糙，上面还有很多茧，一看就是常年握剑的手，自己…是一名士兵吗？ “别矜持啦哈哈，吃吧，这是你应得的，别不好意思，也请不要带着‘我反正已经残废了没什么用了吃东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别人’这样的想法啊，好吗。”女孩眨了眨美丽的眼睛，看着自己。 空瞳奥火无法拒绝，或者说，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拒绝这样的女孩，甚至都会产生一种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冲动，那女孩，宛若天使，善良，坚强。 “吃吧。我还得去照顾别人恩，待会儿我会回来检查你吃没吃东西哦。”女孩说着，轻盈地站直身子，走向其他的伤员，但是空瞳奥火清楚滴看见，那女孩站起来的一瞬间，身子晃了晃……脚也有些不稳… 她…她一定也很累，很久没睡了吧…… 空瞳奥火看着自己左手的那块可怜兮兮的不知道谁烤制的有些焦黑的面包…如果那还是面包的话….但是，那再怎么难看，再焦糊，也是吃的东西啊…轻轻叹了口气，空瞳奥火拿到嘴边，鼻子闻见了淡淡的糊味，啊…呵呵，总比她做的好吃吧…… 试着咬了一口，意外的…酥脆…虽然有糊味，但是意外的香脆，这是…那个女孩做的吗？ 不到两口，就吃完了，显然，现在的情况是食物极度缺乏，就连自己手里这一块塞牙缝都不太够的面包，可能都是女孩好不容易给自己争取来的呢…… 这时候，小孩子的哭声传来，空瞳奥火循着哭声看去，果然，还有小孩子，貌似还有一家子，父亲，母亲，两个估计连十岁都不到的干瘦无比的孩子……看着奄奄一息的即将死去的父亲，还有一旁奋力抢救的那个女孩…女孩秀眉紧蹙，咬着下唇，全力救治着那个即将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父亲，但是，终究没有回天之力，那位父亲兼士兵，用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自己的孩子的头，然后，就离开了…… 看得出，那位父亲，没有任何遗憾地走了，走之前，眼中只有淡淡的无奈。 空瞳奥火从未见过这种表情…… 女孩安慰着哭泣的孩子和刚失去丈夫的母亲，空瞳奥火眼角一跳，他看见了，女孩的下嘴唇咬破了…那是女孩奋力抢救那位父亲的时候，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吧…… 这一切..这一切……. 空瞳奥火虽然已经确定，自己的意识来到了一个时间不明的时代，而且应该是很早很早的时代了，从衣着和其他方面来看也能判断出来，但是即使是这样，自己也切身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这些人，这些…奋力战斗的人，还有全力想要为勇敢的战士们做些什么的人，比如那个女孩….在真正的灾厄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无能为力……. ……. “呵呵，看到了吗，如此渺小，如此软弱无力，这就是人类…”心里深处，仿佛有着另一个无比冰冷的声音和自己说道。 …… “在真正的灾难面前，没有善良和邪恶，都要毁灭。” …… “他们都——” “别说了——”空瞳奥火突然大喊了一声，周围的人都被这声音镇住了，呆呆地看着空瞳奥火……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空瞳奥火叹了口气，道。 …… 没过一会儿，女孩过来了，淡淡的香气混合着血腥味传来，构成了独特的味道，空瞳奥火没抬头，低着头，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人，去注视那样美丽坚强的女孩，实在是玷污了她。 …… “怎么啦？心情不好吗？嘻嘻，其实你知道吗，人呐，受伤的时候都会心情不好呢，不想做背的事情，其实啊，那是我们自己的身体在自我修复呢哦……我啊，小时候一出生，可就得了很严重的先天麻痹病呢，那时候啊，我大半张脸可都是近乎坏死的呢，和面瘫一样，甚至更丑陋啊哈哈，周围的小孩子都不愿意和我玩，因为我那个时候确实很丑啊吗，也很自卑，我甚至也想过自杀呢，” …… “但是啊，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呢，那是一个说起来很奇特的年轻的男孩子哦，很英俊，而且很有本事呢，是他治好了我，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哦，我当时可是喜欢上他了呢，但是看他身边似乎有一位粉头发粉眼睛的比我漂亮有气质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女孩子陪着，我就只能默默存在心里喽。” …. 空瞳奥火默默听着女孩的倾诉。 “你知道嘛，当时啊，那个男孩，呵呵，可能是他比较显年轻吧，他啊，对我说：这个世界是一面镜子，你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它，它就会用什么表情对你自己哦，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哦，可是为什么我当时问：为什么有时候我想对它笑，它却对我哭呢？你知道那个男孩怎么回答的嘛？” 空瞳奥火微微抬起头，无神的双眼看着那天使一般的女孩，一头好多天没梳理的黑色秀发，简单地扎成一束。 “他说啊：那是你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只有发自内心的笑，发自内心的爱，发自内心的希望，才可以倒映在世界这面镜子上的，无论多么绝望，多么悲伤，多么想去死，也不要放弃，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黎明的曙光，就到眼前了呢，没准下一刻，板着脸的世界就对你展开笑颜了呢。” 空瞳奥火看着永远是带着浅浅的能把人的心软化的笑容的女孩，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 “好啦——先聊到这里吧哈哈，我是不是很啰嗦啊，希望你不会烦我哦。” “没，没有…谢谢你。”空瞳奥火说道。 “没事没事，还有，加油哦，坚持下去，因为啊…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死了…什么都没了呢。你的身体，你的梦想，你的其他的东西…都没了呢……” …… 看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空瞳奥火觉得，有着每一位女孩在这个洞穴，如果说，这个洞是一个汇集了绝望悲伤污浊的源泉，那么女孩就是清澈的泉眼，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澈甘甜的泉水，一点一滴净化着这个地方…… …… “不好——它…它来了——” “什么——” “该死的！能站起来的，还能拿起剑来的，都跟着我出去，我不要这条命也要宰了它——” “大家别冲动啊——”女孩劝阻到，但是没用…因为，她也知道，那个怪物来了意味着什么，或者，那个怪物可能早就在附近了，只不过处于一种玩弄的心态，没有马上杀他们。 ……. 不一会儿，那些冲出去的人，没有了动静，外面，一片诡异的死寂…… 空瞳奥火呼吸加快…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来了，但是… 那一定是非常可怕的东西…… …… 不一会儿，一个“人形”的，或者说，一团人形的，笼罩在猩红色的仿佛影子一般的不明物质里的东西，或者说，怪物，缓缓出现在洞穴内部……它的“头”转了一圈，整整一圈，随后，嘴里发出阴惨惨的让人听了要发疯的笑声……. “都去死吧、”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下命令一般，大部分的伤员表情瞬间凝固，随后，身体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团团浓稠的血雾，自动被那团猩红色的影子吸了进去… 只剩下，女孩，和空瞳奥火…… “杀了我吧！但是，他只是一名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伤员！你没必要赶尽杀绝！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女孩勇敢滴挡在自己面前，那一刻，空瞳奥火呆住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勇气，能让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直面那样扭曲可怕的怪物，说出这样的话…… …… “如你所愿——” “不要啊——” “噗——” …… 空瞳奥火呆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身子，成了两半，上半身，掉在自己面前，那一张笑脸，还在对自己笑着…… …… “请…活下去……还有……如果..以后你真的…能见到我说的…那个男孩，和粉头发的女孩……请…请替我转告他…我…我很喜欢他……” …… “我答应你。”千言万语，空瞳奥火最终，却说出了这四个字……他也只能，说出这四个字……因为那是那个女孩，临死前最终的愿望了，虽然，自己基本实现不了了…… “谢谢……” 女孩死了，自己，呵呵，马上也要死了… 那… 那就是… “影”的真面目吗？ 祝各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