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喜欢就在一起,活在当下享受爱与被爱就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这人世有太多变数,她不是不会对未来做规划, 只是感情这种事情是没有逻辑, 充满变数的。 有人在昨日大声呼爱, 也有人在明天绝情告别。 人心从来不可测,相信一个人永远喜欢自己,这本身是一种奢望。 她很少去喜欢一个人,也很少去忧虑这些。 可他这样真切问自己, 于他而言, 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到底有几分喜欢。 他想要的答案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二字。 比答案先到来的是周五, 她和林宗熙约好去隔壁江市一起去拜访那位老人家。 在高铁站台前等车的时候,呼啸而过的快车声音,像声势浩大的海啸, 把所有声音都吞没。 风过,吹起长发和裙摆, 赵唯一看了眼手机, 拨通了那个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三次, 很快被接通。 “阮斯然,你是江市人对吧?” 听到她的话,阮斯然愣了下,下意识“嗯”了一声后,问她:“怎么了?” “你是檀华中学毕业的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反应过来后,阮斯然放下手里的东西, 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葱郁的树木,心紧的有点难受。 电话那头的人吃吃笑了, “对你多一些关注和了解,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赵唯一看着慢慢到来的高铁,想到之前网上查他资料时的场景。 听到她的话,阮斯然呼吸一紧,惴惴的心忽上忽下,他在等她的答案。 结果未知让他极少地体会到了等待的煎熬。 “嗯。”他轻声应道。 赵唯一看到高铁列车靠站停下,林宗熙在不远处招手让自己过去,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面,声音平缓地说: “阮斯然,我要去江市一趟。” “去江市?”阮斯然有点意外。所以,刚刚问自己的问题,也是要去江市? “找的一个画在江市,我要去见见他,这个事情关系到我毕业画展,有点重要。”她解释了一下。 “毕业画展?你要找的是什么画?”阮斯然很少听到她到提及到自己的事情,才知道她还有毕业画展要准备。 “那个啊,已经找到了。”赵唯一笑了笑,想到先前给他画的画,她故意道,“我其实有完成一些其他作品,还有一些还没有画好,下次给你看看?” 看看那幅菩萨神像,到现在还没有命名,不若到时问问他自己叫什么好。 “好。”阮斯然笑了起来,虽对其答案未知,但这个举动,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在接纳自己进入她的生活之中。 两人同时静默,高铁乘客上下车的声音、站台广播不断播报的到站信息…… 赵唯一看了眼远方的天空,吸了一口气,叫她的名字:“阮斯然。” “嗯。” “回来的时候告诉你我的答案好不好。” 他握着手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一会,他说: “好。” 赵唯一道别完,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阮斯然喊住了她,“我今天要去京市,之前比赛结果要出来了,可能下周才回来。” “你这是在和我报备吗?”赵唯一垂眸,笑着调侃道。 那边沉默片刻后,很轻地“嗯”了一声。 像某种心意的小小试探,在得到肯定回应后,伸出一点点的触角,去试探是不是真的可以信任对方。 “阮斯然,我会想你的。” 赵唯一在挂电话前,突然语气有些认真地留了这句,又小声地靠近话筒,说一句:“拜拜。” 静等三秒,准备他不挂断的时候,自己再挂断,但林宗熙很着急地过来拉着自己。 他握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车厢里,嘴里念道着:“唯一,你这电话打的车都要开了,你人还没上车,坐位置上好好打不行吗?” 赵唯一手本来就在挂断按键上面,林宗熙拉自己的时候,不小心挂断了。 而阮斯然那句“我也是”,卡在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了林宗熙的声音,只听到一句,就挂断了。 他看着黑掉的屏幕,他眼睛不自觉地眯起,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林宗熙…… 又是林宗熙…… 林宗熙和她一起去的? 想到这,阮斯然在原地站了很久,心里燃起的一把火,怎么也下不去,反而越烧越旺,让他心里有种毁灭事物的暴虐感。 “草哥?草哥?”梁星岂敲了敲阳台的玻璃门。 阮斯然转身的时候,眼里的凉意还没有褪下,梁星岂反而是被惊到心头一惊,“草、草哥……咱们差不多该出发了。” 阮斯然进屋,沉默地收拾东西。 一会手机收到消息,是赵唯一发来的。 [唯一:刚刚不小心挂断了,我和林宗熙一起去趟江市,他刚好认识老艺术家,帮忙带个路,我明天就回来。] 他垂眸,忍了忍,没忍住:[qt:我是江市人。] 赵唯一坐在位子上,高铁已经行驶中,风景急速后退,她特意给阮斯然解释了下,刚刚的情况。 看到他的回复,她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摸不着头脑。 [唯一:所以?] [qt:我很了解江市。] 看到这,赵唯一明白他在介意了,忍笑地哄人:“嗯,下次!下次我一定求着你帮忙当向导好不好?” 不好。 这是阮斯然想说的,他不想要下次,他想要的是她能每一次,自己都可以是她第一个想到的、求助的人, 而不是这样,有其他人在她身边,是个可以被任何人随意替代,也是最后的最后才知道这个事情的人。 所以,不好。 一点也不好。 但回复却回的是:“嗯。” 看着草哥回复消息,但依旧是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两梁星岂徐海泊和路仁贾三个人都明显觉得阮斯然心情很不好。 四个人到机场的时候,阮斯然已经一直看着手机,有些心不在焉。 他们准备取票值机的时候,阮斯然把手里的行李箱交给梁星岂:“你帮我把东西带带过去,我晚点赶过去。” “什么?”梁星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草哥你不去了啊?出什么事了?” 确认自己的身份证证件和必带的钱包充电器之后,阮斯然留下一句”有事,我晚间航班过去,你们先走吧。”,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303三人面面相觑:“草哥怎么了?这么急?“ ”回来再问吧,可能真的有急事吧。” “咱们值机吧。” * 阮斯然出机场大厅,在门口拦了一辆车,对司机道:“去高铁站。” 海市到江市,没有航航班,高铁大约一个多小时。 就在刚刚,他那种想见到她的心情有点抑制不住。 如果,她是想要陪同,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 他不想成为一个被随意替代的存在,他想要的是不可替代,是真真切切的需要。 破腔而出的那种热望,像一捧热火,烧的他的心都燥了起来,倘若她想,他的事情晚一些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 一张海市到达江市的车票,让阮斯然在晚上七点到达江市高铁站。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出口,无人识他,无人为他停留的地方,他问她住在哪家酒店。 要到位置后,他打车过去。 出租车带着他从郊区驶入市区,景色慢慢地眼熟起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上,铺天盖地的记忆涌向他的脑海。 他小学的时候,初中的时候,高中的时候,再到大学,他离开了,然后几乎不怎么回来。 大一第一学期,他其实过的很辛苦,什么都干过,他最辛苦的一个月打三份工,外带上课学习,睡觉时间都被压缩到三个小时……很苦,但是咬着牙挺过来了。 谢自翡看过他两次,第一次是大学开学后到第一个月,看看自己服不服软。 留下一堆失望的说辞就走了。 第二次是大学开学三个月后,看到他,还没说话,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概他当时确实有点惨吧,以至于一向爱说教的她,都说不出什么了,给了她一张卡,说:“然然,不行就给你爸认个错服个软吧,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他记得当时他问她:“认错?原谅?我错在哪?又为什么要他原谅?” 谢自翡摇摇头,失望又心疼:“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但还算乖顺,怎么越大越不省心,我回去看阮阮了。” “妈。”他叫住了她,“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眼里的我吗?” 谢自翡转身,“然然,别闹了,和我回去给你爸爸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他突然就笑了,“我知道了。” 原来,是真的这样看我的啊。 他的诉求和渴望仿佛是一个其他语种的笑话,他们甚至从一开始就听不懂,也不愿意去听。 如果说难过的是他们的不理解,倒不如说,他难过的是,他们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