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离京
嗯。 买云初的过程还出了点岔子。 云初容貌摆在那儿呢,这样的容貌,便是京都大家闺秀中也找不出几个,大家闺秀不会买回去被人说做主子的还不如个丫鬟长的好看,可想买的世家少爷不少啊。 要不是沈钧山怕出纰漏,陪着颜宁,颜宁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云初。 云初站在颜宁身侧,有和沈钧山相熟的打趣他,“颜姑娘不缺丫鬟伺候,没必要争个丫鬟,不会是你要买回去做小妾的吧?” “去去去,胡说八道,”沈钧山摆手道。 当然,他满面笑容,一点也不生气。 颜宁认得云初,表哥对她这般上心,看来是真动心了。 趁云初不注意,颜宁瞪着沈钧山道,“表哥说送我个丫鬟,怎么是她?” 颜宁嘴严,沈钧山信任她,如实告知云初的身份。 这一下,着实把颜宁惊着了。 “这般身份,怎么能给我做丫鬟,太委屈她了,”颜宁摇头道。 “此一时彼一时,我要离京一趟,放任她待在慈云庵,我不放心,”沈钧山道。 把云初放在颜宁身边,一来是为了云初的安全,二来就是让颜宁盯着她的。 除了以上两条之外,还有第三条,那就是看着颜宁。 颜宁前些日子已经及笄了,冀北侯夫人在给她物色夫婿,虽然是表妹,但在沈钧山眼里,颜宁就是他亲妹妹。 颜宁长的倾国倾城,只要上街,不知道多少人眼珠子都盯着她,胆小的只敢远远的看着,胆大的还敢上前搭讪。 颜宁性子温和,丫鬟随她,她身边需要一个像云初这样凶悍的人护着。 还有三皇子,曾和颜宁一起摔下山,又算计他,沈钧山怕三皇子也觊觎他表妹。 三皇子那人如何,沈钧山还不了解,不得不防备着点儿。 颜宁望着沈钧山,“表哥离京办差,丢钱丢马,舅舅不是说不敢再把差事交给你去办了吗?” “为私事,”沈钧山道。 颜宁脑袋一转就明白了,“是为了云初吗?” 沈钧山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不要告诉她,”沈钧山道。 颜宁点点头。 文远伯府通敌卖国一案不好查,万一说出去,表哥查不到证据,就太丢面子了。 不过表哥为人虽然纨绔了些,但一向说到做到,她相信表哥一定能还文远伯府一个清白。 “表哥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云初,”颜宁道。 两人带着云初回府,新买了个丫鬟,需要和冀北侯夫人报备,毕竟冀北侯是将军,府里难免有些重要东西,恐有人蒙混进来。 云初是冀北侯府长的最好看的丫鬟,一进府,就招惹了一堆丫鬟羡慕妒忌。 冀北侯夫人也上下打量云初,即便云初再伏小做低,也难掩她大家闺秀的气质。 冀北侯夫人很难相信这只是个丫鬟。 冀北侯夫人有点不放心,就在她仔细看云初的时候,冀北侯回来了,一眼就把云初认出来了。 冀北侯看看云初,再看看颜宁,最后才看自己儿子。 不用说了,这肯定是他儿子的主意。 冀北侯夫人道,“既然是新买进府的丫鬟,带去多调教些时日再放在你身边。” 颜宁忙道,“舅母,我想自己教她。” 冀北侯夫人眉头一皱,冀北侯便道,“既然宁儿想自己教,你就让她教吧。” “正好趁机看看她管丫鬟的本事,省的将来出嫁了,你担心。” 颜宁脸一红,“不和舅舅说了。” “檀儿,我们走。” 说着,一把拉过云初的手,带她离开。 冀北侯都同意了,冀北侯夫人还能说什么。 颜宁带云初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看的出来二少爷对云初不一般,说是丫鬟,不过是放在她们姑娘身边养着的。 毕竟二少奶奶还没有着落,二少爷名声又不大好,说亲困难,这要没娶正妻就先纳妾,传出去,就没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了。 二少爷在外人看来是个纨绔,在府里威望还在大少爷之上,府里主子也不少,但最得下人喜欢的还是二少爷。 能嫁给二少爷,是几世修的福分呢。 就这样,云初在冀北侯府住下了,跟在颜宁身边,也就干研墨收拾书房的活。 冀北侯生了三个儿子,但没有生女儿,府里就颜宁一个姑娘,还是表姑娘,没姐妹作伴,日子总枯燥了些。 丫鬟虽然忠心,但和颜宁聊不到一块儿去,和她们谈论诗词歌赋,那就跟对牛弹琴差不了多少。 可云初不同,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是文远伯府嫡女,她也没有姐妹,兄弟还比颜宁少一个。 两个没有姐妹的人相见恨晚,成了最好的姐妹。 文远伯府上下保住了性命,虽然流放了,但有命在,希望就在。 三日后,文远伯府众人从刑部放出来,被压往流放之地。 一早上,颜宁就带着云初出府了,在距离刑部大牢不远的地方逛街,只要他们出城,就一定能看到她们。 看到云初一身丫鬟打扮,文远伯夫人泣不成声。 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从来没干过粗活,没想到会沦落到给人做丫鬟的地步。 文远伯府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彩蝶扶着文远伯夫人,她是边哭边笑。 作为丫鬟,她知道做丫鬟的辛苦,但再辛苦,也比流放千里好上百倍。 她知道,姑娘一定会想办法救她们的。 颜宁给负责押送文远伯府的衙差塞了二百两银子,说受过文远伯府恩惠,拜托他们在路上多照拂点文远伯夫人他们。 衙差没想到颜宁出手这么大方,二百两银子沉甸甸的,押送的疲惫在收到这么多银子后都消的一干二净了。 云初则做了几个香包交给文远伯夫人,哽咽道,“我在香包里塞了些驱蚊的药草,你们随身带着。” 文远伯夫人接香包的时候,紧紧的握着云初的手不松开。 彩蝶接过香包,觉得香包有点沉。 她惯常做香包,这绝对不只是药草的重量。 等半道上打开一看,荷包里都是一粒粒的小金瓜子,足足百八十颗。 文远伯府被抄家了,文远伯夫人她们身上干净的找不到一枚铜板。 有了这些金瓜子,她们就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在半路上。 颜宁给了衙差二百两,额外再给十两给文远伯夫人,衙差也不眼热了。 攀上冀北侯府的高枝,没准儿将来能往上爬呢,做人不能眼皮子太浅了。 尤其颜宁还当着衙差的面道,“老伯爷为人善良,一定会有沉冤得雪的一天。” 这话是说给文远伯夫人听得,也是说给衙差听的。 他们要是半道上欺负文远伯府,要是文远伯府一辈子受着冤屈也就罢了,一旦昭雪,有他们这些衙差苦头吃。 衙差笑道,“颜姑娘放心,我们一定毫发无损的把他们送到玉州。” 颜宁道谢,然后把路让开。 文远伯夫人频频回头张望,眼泪模糊的看不清。 云初捂嘴哭,颜宁握着她的手。 文远伯夫人就知道女儿待在冀北侯府表姑娘身边不会有危险。 如此,她也就安心了。 送行完,颜宁就带云初回府了。 云初红肿着眼眶,望着颜宁,欲言又止。 颜宁笑道,“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 “你是想向我二表哥道谢吧?”颜宁猜测道。 云初点头,“有几日没见到他了。” 颜宁笑道,“你想见我二表哥可不容易了。” 云初望着她,一脸不解。 “二表哥离京办事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颜宁道。 云初眸底有些失望,想到她偷沈钧山锦袍的事,想来他经常离京。 等回来再好好谢他了。 嗯。 沈钧山去了文远伯府所在之地梁州。 这案子不好查,此行去梁州能不能有所收获,谁也不知道。 但前些天,沈钧山借皇后之手让皇上大赦天下,朝中有大臣一定要文远伯府上下的命,引起了上官暨的怀疑。 沈钧山没有官职在身,不用上朝,上官暨需要。 有哪些大臣出来劝皇上斩草除根,他都记了下来,下朝后,查了梁州任免名册。 还真叫上官暨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其中一位大臣的门生在梁州任职。 文远伯府和那大臣无冤无仇,那大臣就算不帮他,也没必要落井下石,定然是因为其门生之故。 上官暨身为飞虎军统帅,无法脱身,只能沈钧山往梁州跑一趟。 临行前,上官暨让他查查那门生。 沈钧山快马加鞭赶到梁州后,就从那书生着手查文远伯府通敌叛国一案。 他查到的情况和上官暨告诉他的大相径庭。 那门生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是文远伯提拔的,他也是文远伯府的常客,而非他以为的和文远伯府有仇。 沈钧山在梁州待了足足一个多月,查文远伯这些年都和什么人结仇了,文远伯被杀,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不是有仇,有利益之争,没人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污蔑文远伯府。 只是查了许久,也没能查到点什么,沈钧山决定先回京,或许上官暨那里查到什么线索了也说不一定。 然而—— 就在他启程不到半日,在驿站内,沈钧山找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