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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忱景他不会搬家以切断和自己的联系吧?毕竟那个小破房子,随时扔掉也不可惜。 得去看看! 这个念头一兴起,林酌光就脚踩Q3,直奔目的地了。 . 时间翻过了零点。 小区依旧缺乏照明,顾忱景驾轻就熟地往18栋走,心里盘算着到第二个网约车平台去注册个新的司机号。 网约车平台修改了对疲劳驾驶控制的机制,司机每天累积的驾驶时间最长不能超过六小时,且连续两小时接单间隔不在十五分钟以上就会触发十五分钟强制不派单。因为这个机制的修改,他每天的工作时间缩短了两小时,收入减少了三分之一,回家的时间也比机制修改前早了两小时。 如果每个网约车平台的控制机制都差不多,那他每天必须开满十四个小时,才能保证每个月的开销。 但听说司机账号是跨平台管理的,也是为了避免疲劳驾驶酿成事故。就算不跨平台管理,他也不确定顶着限制消费令黑标的自己现在还能不能注册成功司机号。而且目前挂靠的网约车平台一个月后就要年检司机资质,失信执行人这个阴影一直是顾忱景心里担忧的一颗雷。 如果网约车都不能开了,换个什么工作呢?每个月固定的开销里,转账给妈妈用于还利息的那六千八是不能少的;房租每个月八百……实在不行也只能把小区的房子退了去找更便宜的通铺合租;吃饭方面还能再省省;开网约车的车是月租的二手车,这部分的租金是寄给妈妈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呢? “咚咚咚”。 门被敲响的声音把一直沉浸在思考里的顾忱景拉回了实地。被从恍惚里唤出来,定了定神,顾忱景才发现自己已经遵循本能走到了6楼楼梯口。 楼梯口已经换了灯泡的感应灯随着声音亮起来,但瓦数太小,发出的光昏暗又含糊。 在这混沌的光照里,林酌光两条腿随意地交叉着,斜靠在房间大门外已看不出白色底色的墙上。他左手手拎着超市购物袋,右手屈起,玩乐一般地在门上持续发出轻轻的敲击声。 和顾忱对上目光,他忽然露出了满是少年气的笑:“你听。” 在顾忱景不解其意的疑惑中,他又敲出了“咚咚咚”:“像不像我在叫你‘小狮子’。” 顾忱景看着他屈起的手指,沉默着。 林酌光于是继续敲,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别敲了。”顾忱景微微提高了身边,看一眼隔壁紧闭的门,“太晚了。” 林酌光瞥一眼隔壁黑漆漆的窗,老旧已经有些朽坏的木质窗框上红色的漆已然变成深灰色,掉得斑驳零落,灰尘在上面堆积出一片土黄。他瞪大眼睛:“你隔壁有住人?” 顾忱景又沉默了。 “你这一层4户,只有你一个人住吧?”林酌光扭曲出一个鬼脸,“你晚上不害怕?” 顾忱景抬眼,视线平静无波:“怕什么?” 从顾忱景平静的眼神和态度里,林酌光品出了自己贱嗖嗖的不合时宜。他心虚地低下头,看着潮湿的水泥地面。 怕什么?有什么比从豪宅跌落到这阴郁破旧的地方可怕? 有什么比从世界一流大学退学,去开网约车可怕? 又有什么比再见昔日的同窗好友,朱门酒肉臭的环境里负债累累的顾忱景被纨绔浮夸得明明白白的林酌光推着去买他根本买不起的单,那种窘迫和无奈更可怕? 林酌光甚至不敢抬起头来了。 顾忱景像是完全明白林酌光暗搓搓不敢直视的心理状态,他轻轻说:“进去聊吧。” 林酌光的身体在顾忱景不动声色的体谅里,终于放松了。 “小狮子,你可真难抓。”林酌光的声音也很轻,像羽毛落在顾忱景耳朵里。 “你这不是抓到了。”顾忱景打开门,微微侧身,做一个“请进”的礼貌姿势。 林酌光走进房间里,把拎着的购物袋慎重地放在破茶几台面上。 “我这次带的是苹果,还有一包面。”林酌光转过身来,看着顾忱景,一脸期待表扬的骄傲模样。 顾忱景微微斜着身子关上门:“下次什么都别带了。” “哦,还有下次吗?”林酌光带着浓浓怀疑的声音里有着故意让顾忱景听得出来的低落,“我总觉得不保险,你太擅长失联了。” 说着,林酌光走近到一合手就能把顾忱景揽住的距离。他抬起手,在顾忱景外套口袋里摸索着,拿出了顾忱景的手机。 “解锁,给我打个电话。”林酌光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手机的一角,在顾忱景眼前慢慢晃动,“这是你工作用的手机吧?这个号码总不会忽然是空号吧?” “林酌光,你这……有点无赖了。”顾忱景虚弱抗议。 “不不不,我这是积极。”林酌光笑了笑,又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辞职的话这个号码是不是也联系不到你了?不行,小狮子,你得给我个抵押。” 顾忱景声音很低:“我能抵押的,都已经抵押了。” 林酌光瞬间愣住,再次深刻感受着自己生生贱出来的尴尬。 他机智地装模作样咳嗽一声,说:“你答应我不断联的,你怎么一直对我言而无信,不回我消息?要不……我就跟着你上下班,住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