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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前车之鉴。

    不过,北静王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很快就疏远了贾宝玉,也疏远了贾家,同时,很多事情,选择了对甄家闭口不言。甄家跟他打听消息,他要么当不知道,要么就胡乱给出一团看似很多实际上都是废话的废话。

    甄家立刻没了折,只能自己想办法。

    义忠太妃和妙玉的事儿自然就落在了他们眼里。

    经过几次的商讨,甄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义忠太妃因为不得见公主都急病了!这不是明证是什么?!

    甄家迅速地展开了下一部行动。

    其实甄家无比惋惜,义忠太妃当年养的,为什么不是一位小皇孙呢?如果是皇孙,就可以开府,他们就可以扣一顶豢养私兵的名头在这对母子的头上了。可现在呢?公主人在宫里,做事的人是公主府的司礼长和侍卫们,而这些侍卫都是直接挂在龙禁尉下面的武官,明着是听从公主府的差遣,可实际上却是直接由宫中统领。就是他们想扣一顶公主豢养私兵的名头,也要考虑皇帝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说辞。

    所以甄家只能退一步,绘声绘色地在京中宣传妙玉的庄子上养了多少人。

    他们知道,这样的话传来传去,最后肯定会变味。

    不想,妙玉的庄子上反应也极快。那些阳明学子第一时间就放出话来,大意就是朝廷上有很多尸位素餐的禄蠹,光拿俸禄不干活不说,还掏空了国库,让文武百官的俸禄都拿不出来了。皇帝没有办法,这才借了端慧公主府的名头置办了这么一座庄子,为的就是安置流民、防止贪官截留赈济灾民的赈济款。

    其实这话早几年就有了,只是说的人少,如今阳明子弟开始大规模地宣传,边上立刻就有人“啊呀”一声附和:“这话我前年就听人说过。”

    然后必有第三个人说,他是在什么什么时候什么什么地方听什么什么人说过。

    本来甄家是想用捧杀的方法离间皇帝和妙玉的,不想这仇恨值很快就稳固在了那些欠了国库大笔亏空的人家身上,首当其冲的,就是四王八公等勋爵贵胄之家。

    也就是这一年,秋粮已经收入府库,林如海也进京了,进宫述职之后领了婚假预备着结婚的这个档儿,皇帝在金銮殿上再度提起了亏空一事。

    朝堂立马炸了,哭穷声交织成一片,就跟之前的几次一模一样。

    作为欠债大户,贾家自然也得了消息。贾母也好王夫人也罢,哪个都不以为意。因为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如此:先是皇帝提起催缴亏空,然后大家哭穷,之后是户部官员亲自上门一家一户地催缴,到了差不多的时候,以四王八公为首的老臣家里去太上皇那里哭一哭,这亏空一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了,贾母认为,不过是旧事重演罢了,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贾母如此,贾政王夫人夫妇就更加不用说了,反而是避居道观的贾敬得了消息,破例于这个非年非节的日子回到了宁国府,要求贾珍把家底清理出来,归还亏空。

    贾珍哪里愿意?!在他看来,贾敬出家了,宁国府的爵位都叫他袭了,宁国府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贾敬要归还亏空,这不是剜他的肉是什么?

    可是一个孝在他头上压着,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户部的官员上门,把他们宁国府库房里的东西拉走了九成。

    贾母得到这个消息当场就狠狠地拍了一下面前的炕桌。

    她很生气,觉得贾敬这是故意跟她对着干,可是贾敬不是贾珍。贾母自己也很清楚,贾敬才是贾氏一族的族长,而且惯来就是不怎么理会她的,这也是贾母跟贾敬生分的原因所在。

    贾母认为贾敬不把她当长辈看,没有礼貌也没有教养。

    可是她从来就拿贾敬没有办法。

    贾敬其实也对贾母没有办法。他是贾氏一族的族长,其实本来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义务约束贾母的任意妄为,但是,贾母的手段贾敬也十分熟悉,他很清楚要约束贾母意味着什么,也很清楚现在约束贾母要付出些什么。当年贾敬都躲了去,现在他又何必沾染这些事儿?

    因此,还了亏空,贾敬又再度离开了宁国府,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走的,他还带走了惜春。

    贾敬瞒着众人把惜春过继给了贾赦,在等待户籍手续下来的这段日子里,贾敬把惜春带在身边,教了许多话,有些惜春当时听懂了,有些她没有听懂,却都记了下来。

    然后在过年之前,惜春就被送到了贾赦那边。

    贾敬不止对女儿交代了许多话,他还见了两个人。

    贾敬知道,贾珍已经从根子上坏透了,孙子贾蓉也被废了,所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贾敬见了贾蔷和贾芸,也交代了不少话。他也没把自己的体己给这两个孩子,因为他知道给东西容易给这两个孩子招灾。他私下里给了这两个孩子每人一卷三千两的银票。

    偿还了亏空,交代了后事之后,贾敬数着日子,避过了林如海的好日子,也不过的大年大节,然后等着宫里的太妃娘娘病重的消息传来,他也吞下了准备已久的金丹。

    第116章

    跟几年前秦可卿的丧礼比起来, 贾敬的后事不可谓不简薄:在物质上,贾珍借口归还了亏空之后他们宁国府的库房空了,拿不出钱来,因此贾敬的丧事只能从简;在人情和规模上, 就连荣国府的贾母都没有过来, 贾政王夫人更是自恃身份只略略坐了坐就走了, 就跟外人一般, 仿佛贾敬本来就是外人,跟他们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