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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眸看着那在水中起伏不定的叶芽儿,根根直立,似雀舌吐珠。她的这杯茶是泡的。谢幼安心里想着,她才刚回建康城陆府,晋陵公主怎么来的如此凑巧。 司马纨手里这杯是煮的,茶粉碾碎做饼,加了桔皮,香料等。 她抿了口茶,道了声好茶,又道:“此处景物布置精妙,一花一木都恰到好处。陆将军竟如此懂那亭园居室的建造?” “是请来的布置陆府的匠人别出心裁。” 司马纨眺望远处那细细潺潺的流水,打量着这与别的士族庄园不同的陆府。谢幼安决意和司马纨多说几句,便对甘棠道:“你带幼清去陆恒那儿玩,我带公主到处逛逛。” 甘棠颔首,领命带着幼清退下。 “陆将军都回府了?那我还在这儿打扰,真是不好意思。” “无妨的。” 这边,陆恒刚论完事宜风尘仆仆地归来,便见甘棠带着幼清走在他面前:“女郎说劳烦将军照看会儿王家女郎。”说完,便退下了。 幼清瞪着双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陆恒。 陆恒也如此看着她。 …… “今日天色已晚,打扰谢姊姊良久,纨儿得回宫了。”晋陵公主微垂下眸子,露出略带羞涩而又爽朗的笑,“纨儿甚欢喜谢姊姊,还能再找谢姊姊玩?” 谢幼安微笑颔首道:“当然。” 晋陵公主扬起了唇,露出雀跃的笑容:“谢姊姊唤我纨儿便好,这样亲近些。” 天边晚霞如火。 谢幼安看见扶着侍女进牛车里,随着斜阳渐渐驶向宫中去--甘棠低声道:“晋陵公主果真受宠,竟能这般随意的出宫而来。” 甘棠望了一眼遥遥待命的陆家众仆,轻声道:“这陆府的管事仆役实在不行,竟将谎报身份的女郎也带了进来。” “晋陵公主气质不凡,陆府众仆所见贵人不多,自是不敢怠慢,怪不得他们。” 话音刚落。 “谢家女郎。”晋陵公主身旁的贴身侍女雀儿,气喘吁吁地将信封递给谢幼安,道:“公主让奴婢将这个交给女郎。公主说,相谈甚欢,险将此信函忘记。” 说完行了一礼,匆匆退下。 谢幼安展开精致信函,一张宣纸写着几字隶书,和一般女郎委婉含蓄的书风不同,晋陵公主的字清隽洒脱,别有风骨。 只写了一行话:“安泰寺春意正浓,可愿偕行?” “邀我明日去安泰寺。” “啊,这么巧,女郎不是正要去那安泰寺。”甘棠微皱了下眉,问道:“女郎要与她同去吗?” “有何不可的。” 谢幼安斜睨了一眼,笑道:“耀灵这丫头人呢?这么些天了,也该沮丧完了吧,明日你与她一道同我去安泰寺吧。” “女郎,让将军照看王家女郎,真的没事吗?” “有什么要紧的?”谢幼安放下手里的茶盏,眸子笑意盈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困到不行,睡前凭着一股执念爬上来更新,还有谁…… 晚安_(:3_ ☆、决定 (修) “你便是谢姊姊的郎君?”幼清微扬着下颔,杏眼黑白分明道。书房里,两排书卷放的整齐有序,陆恒将手里的兵书放了回去。他却又不知道怎么接话,在一室安静里,大眼对小眼。 片刻后,他微笑颔首:“对的。” 幼清嘴上喔了声,圆鼓鼓的眼眸却盯着看,半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陆恒轻咳了下,尽量让自己微笑善意,道:“饿了么?我让人去拿些点心来?” “不饿。” 陆恒想了想,问道:“那困不困?” “不困。” “盯着我看作甚?”他随手抽了本书,打算拿给幼清看。 “诗经连我都读过,好歹读写幼清没念过的书吧。长相倒是凑合。”幼清忽然凑了过来,看了看书卷的内容,撅嘴道,“但幼清长大一定比你美得多。” 说完轻轻嘟哝句,“你这怎么便能娶了谢姊姊?”见陆恒不语,她又道:“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何解?” “来时杨柳依依,归时雨雪霏霏,这是出征士兵思乡诗。” 陆恒粗略解释下,毛诗的名句他多少还是知道的。答完方觉不对劲,挑眉问道:“这是在教考我?” “对啊。”幼清有心想教考下他的才学,但小脑袋瓜里实在想不出难题,倒是记住了谢幼安今日同她说的。灵机一动,便问道:“‘逃之夭夭,灼灼其华’何解?” 陆恒果然怔了下,沉默半响,才慢慢笑着道:“是春日嫩红的桃花,夏日硕大可口的桃子,密绿成荫的桃叶。” “——!”幼清瞪大了眼睛,半天没有说话。 陆恒却蹲下了身,笑得愈加和蔼,道:“小女郎,我得罪过你吗?” “这倒也没有。”幼清认真地想了想,才道。 不待陆恒说话,她眼珠转了转,瞥见有一副棋盘,便又道:“我们来手谈一局如何?” 手谈便是下围棋,是名士间风流的说法。 一个六岁大的幼童,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来手谈一局,陆恒心里想笑。他把棋盘放在矮几上,拿出两篓棋子,跪坐好道:“请。” 幼清于是亦正襟危坐,两人竟然认真地下起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