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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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都不知道,不管是那言贞,褚兰艾,还是后面能与自家姑娘交心的梨白衣,他们都不知道,都没见过自家姑娘几度炼狱后一再痛苦一再克制的摸样。 苏玉珠一次,谢明黛一次。 够了。 已经足够让她忘却人间红尘的烟火,而去追逐那她本该拥有的权力。 窗子推开,外面的光些许泄露进来,落在她原本在昏暗中的如玉脸庞上。 半明半暗。 似见红唇艳如血,双眸绮丽昭光度。 “是啊,最至高无上的权势。” “若不成圣人,便做这玩弄人间的妖魔吧。” 她勾唇一笑,眼中森冷无情。 —————— 大婚七日前,谢家邀了礼部跟朝中典籍官,及三十五氏族中说得上话的耆老,乃至乌灵老宅那边的几个族老。 众人齐聚一堂。 言太傅作为如今掌管礼度,也在受邀之列。 作为本来的女公爵,未来的皇后,没人能拒绝这封邀帖。 帖子上写的是族祭。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谢家四年一度的族祭也恰是这个时间。 只是没想到……谢家本家一下子去了好几个人。 丧礼尤在昨日似的。 祭祀很隆重,体面而不失庄严,低调又不失底蕴,大有几分洗去铅华之感。 但谁也没想到最后关节,明谨拿出了谢家锁密的族谱。 厚厚一本,上好的牛皮纸,每一个字都是用秘制的金液记录。 如今,它被摆到了案上,边上隔着笔跟金液。 言太傅下意识去看明谨,却见此人走过来,朝他作揖行礼。 “太傅乃典仪之君子,请见证我谢家变更之事。” 言太傅与谢远不和,早有仇怨,今日能来,也是没办法,它不来,他麾下的礼部就得罪死了皇后,下面不知多少人将来要遭殃,于是他来了。 朝廷之事,也不过如此。 恩怨都不会摆在脸上。 所以他眼皮子撩了下,言太傅瞥了明谨一眼,淡淡道:“族祭已完成,少宗封个礼便是了,不知还有什么变更?” 他嘴上这么说,这也起身,走到案边,却瞧见明谨拿起了那支笔,递给他。 言太傅盯着她。“何意?” “谢家有祖训,谢家女不得入宫。” 言太傅错愕,台下许多人亦是震惊,却又不敢议论。 “那少宗你的意思是……” 明谨垂眸,“太傅您知道的。” 言太傅双手往后一拨,冷然道:“我虽与你父亲仇恨颇深,但也不屑做这种事,你为他女儿,就没想过此事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不过,好像的确为难您了。”明谨微歉意,手指转了笔杆,另一只手轻轻翻开族谱,翻到一页。 谢家人丁稀少,大房嫡系一脉更是淡薄,那烫金字体上也就寥寥两个名字。 上面果然没有谢明月跟谢之檩。 只有谢远跟谢明谨一脉单传。 言太傅眼看着她拿起笔,干脆利落得将谢远的名字划去。 “你!!”言太傅震惊。 还没指责出声,明谨接着把自己的名字也一并划去。 本来谢沥他们坐在下面一侧,还不知明谨是什么打算,因为这不在仪式之中,他们只以为是明谨另有差遣,却没想到她三两下就划去了两个名字。 “阿瑾,你这是做什么!”谢沥愤怒跟悲痛兼备,却被谢明容一手拦住。 “阿容,你?” 谢明容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明谨把笔放下,漠然看着那族谱。 “我父亲选择为人斩首而亡,我想,这是他给自己的交代,一生无话可说,无面目可对人。” “我想放他一生为谢家所桎的自由,去寻我母亲道个过错。” “而我……” 明谨抬眸,朝言太傅淡淡一笑。 “他为我算计半生,我愿随他做那无根基漂泊的人。” “而尊谢家的家训,是自小家族教育我最基本的礼仪。” “从今以后,我谢明谨之生死,之荣辱,都与谢家无关。” 第232章 等你长大 ———————— 明谨跟谢远的相像,倒是再一次让人领教到了。 说一不二,说除族就除族。 本来按照孝道尊卑,哪怕是少宗,在没有真正继承爵位之前,她也没有资格将谢远这个上代公爷跟族长给除族的,可她现在还是钦定的皇后,按照王族凌驾于氏族的规矩,加上她自身的身份,她又有了高于一等的权限,是以才有今日的族祭。 将谢远跟自己除族后,她也不容他人置喙,将谢家嫡脉按照绝脉的规矩往下顺延,顺到了二房。 但在二房的族谱一页上,她把谢隽划去,把谢明容定为下一个少宗。 没有半点罗嗦,做了安排,就要言太傅这些掌管礼教典籍的官员做见证。 这些官员早已被她连番动作给吓呆了,一时不敢反对,但也不敢顺从。 毕竟这不是小事。 要不要过问君上? 最后还是言太傅做了决断,他深深看了明谨一眼,“你可想过后果?” “不会有更坏的后果了,言大人。” 言太傅皱眉,但还是低头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以作证明。 —————— “萧大人,少宗这是?”三十五氏族的人十分不解,联系到了萧容,觉得明谨此举像是要将谢家排除在外,那他们这些氏族……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家于她就是小节,没了谢家,她会比现在更强大,而我们……也终将摆脱往日的桎梏。” 世家的危机从景帝开始彻底爆发,谢家的起伏,其实就等于世家的起伏。 “谢公曾说过她会带我们回到世家的地方,让秩序平稳,我信他,你们信不信,就全看你们自己抉择了。” 萧容态度很鲜明,既不一味拉拢,也不一味安抚,只给他们选择的机会。 氏族族长们面面相觑,说实话,哪怕他们对明谨的抉择有犹疑,却从没想过退出。 箭已出弓,无法回头了。 何况她已经快是皇后了。 “能为守谢家家训而作此抉择,我信她能承担我等氏族的前程重担,一如谢公这些年为庇护我等做到的功绩。” 众人心一定,日子也如流水一般。 昭国某一处,徐秋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一昏暗山洞中提炼从广陵谷谷主身上吸取的内力。 这些山洞都是广陵谷的巢穴根基,邪教么,狡兔三窟。 不过这些都是徐秋收复的心腹,消息来得及时,徐秋白睁开眼,看着自己的下属,目光深沉,让他把刚刚通传的消息再说一遍。 下属战战兢兢,只能重复,却觉得山洞内的阴冷加剧。 “谷主……” “下去。” 下属飞也似跑了,徐秋白手掌抓在石桌上,很快,手指在上面留下了深刻的指痕。 白衣剑雪楼。 琴白衣按下弹琴的手指,琴音止步于山野空吟,抬眸看向梨白衣。 “成婚?” “嗯。”梨白衣不是当天得到消息才回剑雪楼的,而是好几天后,此时,她已沉甸了思绪,从容了许多。 琴白衣抚着古琴,轻轻道:“那她以后一定不会再来我们白衣剑雪楼了。” 梨白衣其实已经想到了。 “师傅,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很多人都活得万分辛苦。” 梨白衣觉得最近一些时日的见闻,足够压过她许多年的见识。 武道修心。 四年前开始,四年后 “嗯,她也不是最辛苦的,所以不要去劝她,不要可怜她,也不要去强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