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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文听着这一番你来我往的商场套路,只觉得烦人,默默地就想融入人群走人了事,不料陈季琰在互相吹捧之际还有心思关注他:“小文别走啊,话都没说两句呢。” 老孟的眼神像要吃了他。叶嘉文默默地住了脚。 “这两年过得怎么样啊?” “是四年。”他纠正,“挺好的。” 陈季琰眨了眨眼,“噢,四年就四年吧。谈没谈女朋友啊?” “谈了。” “中国人?” 叶嘉文轻描淡写,“是啊。我是中国人,不就要找中国女朋友吗?” 陈季琰眯起了眼睛。老孟看看这个大小姐脸色不妙,又看看叶嘉文,好像就是故意要让她脸色不妙,心想这二人的关系怕是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别是关系拉不成,拉来了个仇人。 他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开口圆场,就听陈季琰说:“小文今天心情不好吧,我们改天再聊好了。” 语气已经冷下来了,跟一开始那种戏谑活泼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孟华方暗自擦了擦冷汗,心想之前顶多是个娇小姐罢了,现在才是个女魔头。 “我要走了。”陈季琰放下酒杯,向前迈了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支签字笔,把一串号码写在了餐巾纸上,递到叶嘉文跟前,“这个是我的号码,小文,有空联系我。” 她脸上还挂着笑,但这笑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趁我没发火,识相点。 叶嘉文伸手接下了,往兜里一塞。 陈季琰心满意足地说了声再见,两个保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护着她朝人群外面走去。老孟喃喃地说:“乖乖,这个陈大小姐,搞得跟皇帝似的,出门还带保镖。” 叶嘉文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她多有钱吧?她从前出门,汽车都是防弹的。” 老孟听出点不对了,“叶嘉文,你怎么跟她认识?” 叶嘉文含含糊糊地说:“小时候在一起上过学。” “她不是柬埔寨人吗?” “她家生意在柬埔寨,她爸妈都是中国人。” “那她来中国上学?还是你去柬埔寨上学?” “我去柬埔寨。”叶嘉文被老板问烦了,借口收资料册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别走啊……那我们下次团建去柬埔寨?” 酒店的套间是早就订好了的,陈季琰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佛手柑的芳香,想必是吴明川提前关照过了。吴明川这个人,从小事事妥帖、心细如发,什么事交给他办都放心。 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消消乐,陈季宁的电话就冲进来。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季琰总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十三岁时爸爸出了事,送他去美国上学,现在不知道在上什么野鸡大学,反正是陈季琰此前从来没听说过的。进了大学也不好好念书,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玩。 不敲打他就不知好赖,话说重了又怕伤害他脆弱的内心,陈季琰日天日地的人生里最大的难题就是这个弟弟。 “姐,放假我不回来了,在美国过行不行?” “你要出门玩?去哪里?” “拉斯维加斯,我们开车去。” 陈季琰冷笑了一下:“你今年二十岁,进得去赌场?” “你当时在美国读书,不也进去过吗……fake ID,美国人认不清亚洲脸。”他倒是满不在乎。 陈季琰笑:“你搞得到吗?” “搞得到。” “被抓了就叫律师打电话给吴明川,让他捞你。”陈季琰逐渐心烦了,却还记得最后提醒一嘴:“Final好好考,别作弊,小心毕不了业。” “你不也没毕业嘛……”陈季宁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姐姐是个女魔头,笑嘻嘻地就把你弄死了。但对面的陈季琰甚至都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三言两语揭过就挂了电话,留他在大洋彼岸惊出一身冷汗。 浴室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也都是佛手柑味道的。陈季琰躺在浴缸里,闭着眼回忆今天做的事、见的人,想着想着,叶嘉文的脸就跳出来了。 叶嘉文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他在信川上大学。 信大就在西湖边上,陈季琰来信川办事,叫他住到自己那儿去,他不乐意,就爱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宿舍楼里跟人挤一块儿。她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吧,他又忙得要死,国家领导人似的,弄得她不高兴又没办法,只好直接到他学校里找他。 一百个人的大教室,陈季琰从前面大摇大摆地进去,问讲台上的老师:“叶嘉文同学在吗?” 老师愣了,没见过这架势,她又面向台下:“叶嘉文同学在吗?” 有人起哄,她一下认出起哄人群的中央就是叶嘉文,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塞进桌肚里,好像要假装不认识她,跟今天在酒会上一样。 想到这儿,陈季琰猛地睁开了眼,气得甩手把旁边的一堆沐浴香氛都推到了地上。 泡沫顺着眉骨滑下来流进了眼睛,她小声地、娇里娇气地叫唤了一声:“哎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改一改季节 第2章 叶嘉文做了个梦。 热带国家的一年只分旱雨两季,他第一次来到这里,惊讶地发现土地是红色的。皇宫金灿灿的屋顶宣告着这个国家丰富的自然资源,而街上五六岁的小孩赤着脚追着车跑:姐姐,买口香糖,哥哥,买花吧……旁边坐着香喷喷、笑眯眯的陈季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