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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雪脸轰得烧了起来。 傅爷爷气了个仰倒:“什么玩意?!老子的宝贝孙子什么时候成你‘男朋友’了?滚滚滚拿着你这破鱼竿赶紧咕噜!” 傅知雪忙护住江寰:“爷爷这这这是玩笑话,玩笑话!” 傅爷爷大掌一拍“岂有此理!”,便被傅氏姐弟齐齐拉住,安抚好一通才平静下来。 江寰老神在在,视线落在满头黑线的傅知雪身上,目光缱绻。 傅知雪大喊:“是我先叫‘男朋友’的!事急从权爷爷你要打就先打我吧!” 那一刻傅爷爷表情复杂,看他就像看一盆“泼出去的水”。 “行了!”傅爷爷道:“不过小雪要多陪我两天,快过年了,这要求不过分吧?” 江寰欲说什么,被傅知雪一道恐吓的眼神咽回去,揉揉眉心无奈妥协:“听您的。” 叮铃—— 电话响起。 傅知雪从兜里翻出来,发现是学校教务处的号码。 通完电话,傅洛洛挑眉:“怎么?” 傅知雪疑惑道:“也没什么,语焉不详的,好像是有个表格要我亲自填,现在就要去。” “高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傅知雪安排到学校去了。” “好。”高钰点头,身后大批保镖鱼贯而出。他们来到明媚的天气下,高钰的皮肤更显透明,犹如一只常年潜伏在黑暗与陵墓中的鬼魂,他眯眼望向东方,眼珠里黑黢黢暗得瘆人。 “走吧,去花田别墅。” 黑色豪车疾驰飞过,如摩西分开大海分开两岸花丛,花瓣花蕊与绿叶纷纷扬扬,卷起阵阵花香拥入那一樽英伦别墅中。 难以置信,江城还有这样一座被冬天遗忘的世外桃源。 停车下车,高钰苍白的容颜一闪而过。花匠提着修剪花枝的剪刀,隔着栏杆与他打招呼:“小钰来啦?” 隔着冰冷的黑铁栏杆,花匠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小钰,别墅已经挂牌出售,在售出之前,栀先生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擅闯……包括你。” 熟悉的刺痛穿透胸膛,高钰握紧栏杆上凸出的浮雕:“如果我要买呢?” “栀先生说,你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天际流云飘过,高钰忽觉天旋地转,等再反应过来时,身后的保镖已自发踹门,强行闯入了。 门锁年久失修,到如今已然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人力撞击下,很快摇摇欲坠几欲摔落。 花匠急忙阻止:“你们在做什么!” 两位黑衣飞快钳住花匠双臂,强迫他仰头面对高钰。 皮鞋擦地的声音缓缓落进,高钰俯下身,轻声道:“傅知雪,您听说过吗?” 花匠奋力挣扎:“裴钰,你这样做是私闯民宅,栀先生会不高兴的!” 这一称呼牵动高钰身上更隐秘的伤势,高钰脸色更白,掏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清俊青年问:“这个人,您认识吗?” 在极近的距离下,花匠的瞳孔紧缩。 真相大白,尘埃落定。 高钰心头说不上是失落抑或什么,他只是一阵怅然,他曾无数次幻想“栀先生”或许是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甚至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儒雅老人。但那都无所谓,他依然爱他。 可他如此年轻,如此俊秀。 他还很讨厌他。 再糟糕不过的开端。 他收好照片,不顾身后花匠的声嘶力竭,独自进入花田中那唯一的庇身之所,他的秘密花园。 他想渺小的孩子在步入迷宫,茫然又迫切地寻找栀先生——现在是傅知雪,留下的一切痕迹。又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屋内有日光烘烤过的花香,是信件中常带的味道。 可这里很干净,不常有人居住。 终于,在一道小小的悠长走廊后,乌木天窗投射一轮光柱下,光柱下笼罩着一道原木小桌,看来是主人经常坐的地方。 高钰坐下,小桌上空荡荡,有被人刻意收拾的痕迹,只有一尊小花瓶聊作装饰,右手边一道墨水污渍,看来是主人写字时不小心掉落的。 他的手抚摸过那道墨蓝的箭头污渍,入木三分,可以想见栀先生在回信时,是一幅怎样的姿态。 顺着箭头的方向,他走向前面一道狭小温馨的会客厅,小巧的壁炉上悬挂一道墨绿色羊毛挂毯,壁炉旁砖瓦有灼烧过的痕迹。 预感如水渍般在心头滑过,那痕迹越来越深,高钰缓缓蹲下去,在一片灰烬中,摸到了一片幸存的纸角。 双手战栗,翻过那小小一页,反面赫然是—— 裴钰。 傅知雪匆匆穿过走廊与布满冷杉的柏油小路,大雪压纸,要时时堤防落下的雪崩。而廊下,学生三三两两经过,有些冷清,正是上课的时间段。 彻底无人了。 他有些纳闷。 学校教务处叫人,也不过是填了一个似是而非的表格——这表格也不需要人亲自签名摁手印,群里吱一声就好了,还至于本人亲身上阵? 不管如何说,忙完后,他披上羽绒服,出了办公室。 兜下的手机响了声,是江寰发来的消息,傅知雪皱眉,打字就要回消息—— 一只腕骨突出如骨刺的手从斜后方刺出来,他躲闪未及,感到一阵失重。 等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门重重砸到墙上一声重响,咔哒,是上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