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老师没教你过马路走斑马线?”头顶上传来男人打趣的声音。 这声音耳熟至极,江珃条件反射般的心跳快了起来。 杨继沉松开她的羽绒服连衣帽,手重新插回裤兜里。 他在医院大门口看见她的,一身鹅黄色的羽绒服,扎着马尾,头发看起来很柔软,朦胧的灯光下,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很柔软,像只蜗牛一样,慢腾腾的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天空。 杨继沉:“怎么在医院,生病了还是来看人?” 江珃半垂着眸子,目光落在他敞开的羽绒服的拉链上,“院子里的孙婆婆突然晕倒了,送她来医院。” 杨继沉回想了番,“就那个有点糊涂的老婆子?” “嗯,是突发脑溢血。” “那你怎么出来了?” “我妈让我回去。” 杨继沉笑了声,“你还挺怕你妈啊。” 江珃轻轻道:“还好吧。” 她其实不是怕江眉,只是不想让江眉多操心,依着她点儿就好了,比起班里一些同学的母亲江珃觉得江眉已经很开放了,给的自由也算多了。 有些家长连孩子周末和同学出去都不让,做什么干什么都要一一接送,虽然她们这年龄是会有点小叛逆,但谁的青春没有谎言和秘密。 只要她成绩稳定,出去逛街玩什么的江眉都不会多说什么。 只有她知道江眉一个人把她拉扯大费了多少心,做父母的也无非就是希望子女能够考个学校找个好工作,什么阶段做什么事,这是江眉和她说的。 江珃觉得气氛有一丝丝的尴尬,开口问道:“你怎么在医院?” 照理来说,他这会应该在和芸仙他们吃饭。 杨继沉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看陆萧。” 江珃:“他会有事吗?” 貌似摔的挺惨烈的。 杨继沉叼着烟,打火机按了两下,点燃,吸了一口,不以为然道:“他缺胳膊断腿是好事。” 诶,这个人啊…… “他伤哪了?”江珃问道。 “他老二。” 江珃听不太明白,疑惑的问道;“他老二是……?” 杨继沉看着她清澈水灵的大眼睛低笑了几声,凑近她,说:“老二啊,就在你打球那地方附近。” 江珃脑海里瞬间蹦出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脸颊滚烫。 那个人竟然伤在那里。 “他……这个……能恢复好吗?” “关我屁事。”他懒洋洋道。 “可他要是再找你麻烦怎么办?”江珃有些担忧,陆萧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杨继沉捏着烟头,嘴角勾着笑,“我会怕他?” 杨继沉看见她这么担心,扯了话题,问道:“这戏好看吗?” 大概是抽了烟的关系,在空旷的街道上,他的嗓音显得沙哑低沉,又性感的蛊惑人心。 江珃心里一紧,答道:“还…还行吧。” 江珃回答完,不知怎么,心里有几分忐忑,于是低下了头。 心里有个小人在说,你看你看,他就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江珃踌躇半天,试探性的问道:“是因为那次陆萧找人堵你,你才——” 杨继捏着烟的手弹了弹烟灰,他打断她,“江珃。” “嗯?” “我要是不弄他一下,今天晚上跟在你后面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江珃惊愕道:“你是说,那些人不是薛丹……” 江珃说到后面不自觉的没了声,耳根悄悄爬上一层绯色,他那句话的还有一个含义是不是,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 “你那同学还没这么大的胆子去找人跟踪女同学。” “也对......”她又低下了脑袋。 她低头的模样就想缩着脑袋的小黄|鸡,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杨继沉一笑,掐灭烟,道:“我送你回家。” 江珃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截,昏黄的灯光下,他挺拔的像棵树,双手随意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背影看起来散漫又嚣张。 江珃小跑过去,脚步轻盈,像有只小鸟拎着她在走路。 ☆、第二十四章 这种轻飘飘的感觉维持了很久, 从摩托车上下来时她仿佛还是飘着的。 月光淡淡, 几缕云雾飘过, 山林环绕的地段多了几抹萧瑟。 江珃把头盔还给他,道了声谢谢。 “行了, 进去吧。” 杨继沉推着机车, 慢悠悠的进了自己的院子。 江珃回到房间, 倒在床上,心里像在冒汽水泡儿, 唤醒她的是江眉的一通电话。 江眉似乎很疲惫, “你怎么连一个短信和电话都不给我, 到家了吗?” “到家了。”江珃扯开话题道:“孙婆婆那儿情况怎么样?” “晚点她的家人就会过来, 还在手术。” 江珃:“妈,那你呢, 晚上怎么回来?” 墨城只是个小城市, 交通并不发达,很多出租车都往返于老街那边, 深夜的车更是少得可怜,更别提医院这块儿了,医院晚上有门禁时间,除了因紧急事故出入的人, 其余也没多少人进出。 江眉淡淡道:“我天亮再回来吧, 你自己在家当心点。” 江珃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眉欲言又止,“洗洗快睡吧,明天好好做功课, 考试也不远了,孙婆婆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好…...” 江眉挂断电话,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伸手捂住了脸颊,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惊魂未定。 而那头的郑锋从跑到一楼的时候那班电梯里出来的人已经不知道分散在哪了,医院里人头攒动,每个人都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放眼望去,大厅里没有她。 他跑了几圈,还是没找到那个身影。 好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 寒冬渐深,江珃在蜜罐子里越陷越深,她越是不想去想他,却越是会想起他,她不是丢了魂,而是被勾了魂。 江珃想过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开始心动的,也许是那天在ktv他说,我女朋友不开心了,这事没意思,也许是在超市他维护她,又扯到她是他女朋友的事情,也许是做了不该做的梦,对他格外注意开始,也许是他闯进她的房间,戏弄她说什么媳妇名字里有玉字开始。 他从出现到现在,都在吸引着她的注意,而他,是一个很难让人忽略的存在。 那样的人仿佛天生应该被簇拥,被追捧,被崇拜,而她现在也彻底沦为他的裙下之臣。 教室里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要么讨论着上午试卷的题目,要么东一句西一句的瞎扯。 江珃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写划划,不知不觉写了一个英文单词:yang。 季芸仙倒水回来,把水杯放江珃桌上,拍了下她肩膀,“你在想什么呢?最近老心不在焉的,今天可是期末考啊,你可别发挥失常,不然寒假我怎么找你玩。” 季芸仙靠的近,江珃快速把这个单词给涂黑了。 江珃:“奥…也没什么,就是我妈最近好像有点奇怪。” “江阿姨?她怎么了?” 江珃回想道:“好像从孙婆婆出事那天开始她就变得奇怪了,我也说不清。” 江眉整个人崩得很紧,睡眠质量也不如以前好,有时候半夜会醒过来,江珃睡得晚,能听见她下楼找水喝的声音,没过几天,江眉眼眶下就有了淡淡的青色。 季芸仙安慰道:“也许是为孙婆婆的事操心吧,毕竟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妈应该把孙婆婆当亲人了吧。” “也许吧。” 季芸仙说:“等会下午最后一门考完后要不要一起去逛街呀?” 江珃不动声色的问道:“还有张嘉凯他们吗?” “对啊,我们四个一起。” 江珃心头一动,想着果然是这样。 季芸仙:“去不去啊?” “去吧……”江珃拿笔戳了戳被涂得墨黑的那块儿。 那场赛事以后江珃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早上她上学赶公交的时候,他骑着摩托车从反方向驶来,似乎是玩了一整晚刚从外面回来,他一向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 后来江珃从季芸仙那儿得到点小道消息,听说一些主办方和赞助商轮流请他们车队去赴宴,交际应酬,像个商人一样繁忙。 季芸仙还说,有个做摩托车车行的老板还想把女儿介绍给杨继沉。 江珃佯装平静,问道:“那后来呢?” 季芸仙说:“嘉凯说好像就饭桌上聊了会吧,也没什么后来,不过那女的似乎是沉哥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