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晏青予微微叹息了一声，“夫君，你为黍安百姓做的已经够好了，至于其他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也不知道百姓们的粮食够不够吃？” “希望老天爷能给条活路吧！”周尧成无奈道，他就是有再多的办法也不能让这老天下雨来。 第九十章 三年后，黍安已经大变样了，这里随处可见的农田，远远看去都是一片绿色。山林里栽了不少果树，一到秋天，果香就吸引着小孩子结伴而来。 黍安的百姓们看着越来越多的粮食，看着自家起的青砖瓦房，他们对朝廷派来的知州大人甚是感激，一听说知州大人要走，一个个的都舍不得想送一程。 “爹，我们要去哪里呀？这不是我们的家吗？”小葡萄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渐渐看不到的人影好奇道。 “爹的家不在这里，但和这里差不多。去京城，天子脚下的地方，和黍安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周尧成也看着他呆了三年的地方沉默，时间过的太快了，感觉好像还似他刚来黍安的样子。 小葡萄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趣，扑在晏青予怀里，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爹，那京城好不好玩？可以游水吗？可以爬树吗？还有骑马。” 周尧成看着长的眉目清秀的小葡萄，嘴角微扬，“没有了，但等你长大了就可以。” 小葡萄已经不是当初闹着要东西的胖崽儿了，听到他爹的话虽然觉得可惜但也没不会使劲闹着要玩。 “可是我舍不得这里，娘，我们能不能不要走？”小葡萄说着小脸鼓起来有点委屈，他养的鱼还没有长大，种的树还没有结果，还有他最喜欢的小马驹。 晏青予拍拍小葡萄的背，轻声道:“可是爹爹有事情要做，你舍得离开爹爹吗？”她已经习惯了在黍安的生活，只是没想到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小葡萄抬头看着眼前温和的看着他的男人，默默的摇摇头，哎，谁让他舍不得离开爹呢，看来他的小马驹只能等他长大了再来看它了。 当初从京城去黍安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带了不少行李，这会儿回京述职，带的东西比三年前的行李更多。 周尧成他们这次回京城照旧是跟着商队，为了避免麻烦，这次周尧成全程都是坐在自己的马车上，而商队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周尧成的。当初这位知州大人来黍安的时候是由兰家的商队随行了，这三年来兰家搭上了镇北王这条船，赚的满盆钵提，谁不眼热。 而这一切都和这位知州大人有关，他们自然是不敢得罪这位知州大人的。商队的人虽然想和周尧成套近乎，但一看知州大人不乐意应酬，他们也不上赶着得罪人，只是随行照顾的更为贴心。 周尧成也不是一直在马车里头待着，一路走来，每到一个地方，他就带着一家子出去转转，改善下伙食，顺便探听探听消息，也不至于到了京城做个睁眼瞎。 随着越来越靠近京城，周尧成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对着晏青予说道：“这感觉倒像是我们第一次上京城一样，好多地方都感觉有点陌生了。” 晏青予温柔一笑，看着车外的景色说道：“是啊，我觉得这地方眼生的很，感觉以前这边还没有这么热闹。” 周尧成往外头看了一眼，可不是，这里的百姓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看着很有精神。见外头风和日丽风清气爽的，道：“我出去透透气。” 晏青予掩嘴而笑, “夫君是觉得无聊了吧。” 周尧成点头笑着说道：“在黍安习惯了，整日待在马车里头都废了。”在黍安的时候，除非下雨下雪的日子，其余出门都是骑马的，这回京城待在马车里这么长时间，浑身都难受死了。 晏青予也不拦着, 自家夫君虽然是个书生, 但在黍安呆了三年反而不像个白面书生了，只是晏青予一个不注意，原本靠在她怀中的小葡萄忽然扑了出去。 周尧成眼疾手快的接住孩子，就听见小葡萄乐呵呵的抱住他的脖子说道：“爹，爹，我也要出去，我也要骑马。” 黍安三岁的时候，周尧成送了他一匹小马驹，他就一直记住了。周尧成没事休沐的时候，他就带着小葡萄骑着马去黍安溜达一圈，所以在黍安不止知州大人很有名，就是知州大人的公子也被黍安的百姓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行，今天带你好好骑马。”周尧成说完就抱着孩子出去了。 这一日艳阳高照，周尧成细心的将小葡萄放到自己身前，用披风裹了一层，又带上薄帽子，这才慢慢的骑起马来。小葡萄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刚骑上大马，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四周转来转去，颇为灵动。 这时候正式秋天的季节，官道两旁的树叶正在变黄，时不时的还飘落下落叶，地上还铺了一层，马蹄踏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远处时不时还有飞鸟惊动起来。 听着小葡萄哈哈大笑的声音，周尧成也跟着笑了出来。 虽然有陈柏和其他人跟着，周尧成却也不敢骑马离车队太远，不过骑出去没走多远就看见有一家茶寮，离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这茶寮开在官道上，看着生意倒还不错，远远就能看见有路过的人进去休息，院子里的桌椅上也坐着一些百姓，时不时还听到店家叫卖的声音。 周尧成骑着马停下来，一看觉得还算干净，便朝着陈柏说道:“去和他们说一声，咱们在这里歇会儿。”他这话自然是对商队的人说的。 陈柏应声而去，周尧成抱着小葡萄下了马。茶寮的主人是个中年汉子，他一双厉眼看出周尧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连忙跑过来朝着周尧成殷勤道：“客官可想要吃点什么，别看咱们这店小，这茶可是一绝，保证客官喝的齿颊留香。” 周尧成笑着点了几壶茶水，又让店家上了一些馅饼，商队的人看过之后朝着他点了点头，周尧成这才分开一个馅饼，其中一半递给了小葡萄。 等周家和商队的队伍过来的时候，这边的茶水和点的几盘牛肉已经送上来了。 晏青予尝了一口，笑着说道：“感觉还是以前的味道。”果然在黍安做的不管再像，这味道还是不一样的。一家人说说笑笑的, 即使在简陋的茶寮也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等他们赶到京城的时候, 已经是隔年的阳春三月。 周尧成到了京城收拾好府邸，就等着皇帝召见。 周尧成回京城的消息并不是秘密，当年探花郎任黍安知州的时候，朝廷的大部分官员还在看笑话，本以为那等苦寒之地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谁能想到周尧成生生把边关苦寒之地，改变成不比江南富饶之地差的地方呢？ 这政绩可以说是非常漂亮了，因此皇帝打算让周尧成回来的时候，朝廷百官都没有反对的意见。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的，毕竟一个萝卜一个坑，周尧成回来毕定是要占了别人的空缺。 而且以他的这政绩，总不能到了京城比知州还要官小。而在京城有大部分一辈子都没有踏过那五品官，这三年一过去又要升官，怎么能不遭人眼红。 皇帝看着周尧成的样子露出笑容，笑着问道：“文瑾，这三年辛苦了，家里可还好？” “回陛下，家里一切安好，多谢陛下关怀！”周尧成看着老了许多的皇帝心里有点感叹，但看着皇帝的精神很好，心里稍微放下心来。 他在黍安待了三年已经知道了当初的内情，他对大皇子没有意见，只是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也不想踏入皇家龙位之争。 突然皇帝开口道:“文瑾，你没有让朕失望，如果天下的官员都像你一样有本事，那大夏会变的如何强大？朕想让你做户部侍郎，如何？” 文帝看着周尧成的眼神就像看宝物一样，他当初让周尧成去黍安，自然是对他抱有期待的，只是没想到这人本事这么大，生生把苦寒之地变成富饶之地。若不是镇北王是自家皇家人，他都要睡不着觉了。 自家大儿子的那点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他，只是他对皇儿也是挺满意的，再加上在他面前一直孝顺恭敬，有野心有手段更有分寸。他作为皇帝自然是舍不得放权的，但他更愿意看着这大夏江山传承下去。 周尧成闻言嘴角一抽，要说这朝廷哪里油水最多，自然是这户部了，大夏的钱罐子，最是有钱的一个地方，而且也是旁人不能轻易得罪的地方。要是得罪了户部，想要用银子的时候，卡一步说没钱也拿人没办法。 周尧成微微皱眉，低声道：“户部侍郎是正三品的职位，但这会不会升的太快了些，臣何德何能？” 文帝摆了摆手道:“以你的功绩足够了，朕是皇帝，朕说了算。”说的很是霸气，文帝在位对朝廷百官的控制力还是比较大的。 即使一个黍安也不至于让他一下子升到正三品，他只是个农家子，背后没有世家大族雄厚的背景，又没有和什么皇亲国戚有牵扯。 皇亲国戚？ 周尧成抬头就看见陛下眼里的笑意，心一跳，微微低头:“微臣必不负皇恩。” 第九十一章 周尧成从宫里出来，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小葡萄嘻嘻哈哈的声音，眼里带着笑意进去一看，就见到在院子里四处乱跑的小葡萄，小脸因为跑动变得红彤彤的，可爱极了。 晏青予迎上去，见他脸色平静，低声问道：“夫君，见陛下不顺利？” 周尧成摇摇头，看了小葡萄一眼，回头看着晏青予轻声道:“不是，陛下给我安排好了。”只不过这官不太好做啊，陛下摆明了是给大皇子铺路，如果皇权顺利交替还好，如果不成…… “又是外放？”晏青予除了这个想不到还有什么让她夫君有点愁的。 “什么？尧成，这才回来又要外放做官了？”周老头一进门就听到儿媳妇说的话，惊诧不已。他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受得住，好不容易在黍安待习惯了，这一路回来坐马车弄的他全身酸痛。 “不是这回事，爹你们想哪里去了？”周尧成见他爹一脸受惊的脸色无奈笑道。 周老头一头雾水，“那这是怎么回事？不用走？”他倒不是嫌弃，他儿子有能力去哪里不行，只是他们老两口拖后腿了。 “嗯，陛下安排我去户部。”周尧成带着笑意道。 晏青予一听倒吸了一口气，户部可是最难进的一个部门了，也是油水最多的部门。陛下不会是看她夫君会赚银子的份上吧。 见周老头茫然的样子，晏青予给她公爹又说了一遍这户部的厉害之处，周老头一听完眼神发亮的盯着周尧成。 “那陛下给你升几品官？”周老头迫不及待的问道，他只知道这管银子肯定是极厉害的，尤其是给皇家管银子。 “尧成要升官了？” 听到说升官宋氏从屋里出来了, 问他是做的什么？ “陛下还没下旨。”周尧成摇摇头。 “陛下金口玉言，又不会反悔。”周老头嘀咕一句。 周尧成闻言停顿一下, “正三品户部侍郎。” “啥？三品官？”周老头瞪大了眼睛，脸上带着喜意又怕是听错了，那样子看着子有点扭曲，吓了小葡萄一跳，一下子扑在周尧成怀里。 宋氏闻言腿一软一下子坐在地上，让旁人扶都扶不及。晏青予急忙把人扶起来，又打量了一番，见宋氏没有被摔着才松了口气。这会儿宋氏整个人已经神游天外了，旁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脑子里只有正三品官，正三品京官。 祖上冒青烟了，祖宗在天有灵，祖宗保佑，宋氏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小葡萄突然仰头看着周尧成，双眼满是好奇，问道：“爹，三品官可以买肉吃吗？” 周尧成摸摸他头，笑着道:“怎么了？爹不当官也可以给你买肉吃。” 小葡萄摇摇头一副他不相信的样子，声音带着一丝稚嫩，“我才不信，爹，我们回来就没有肉吃了。” 周尧成惊讶的看着晏青予，他媳妇管孩子管的严厉，但宠也是真宠，就差把天上的星星月亮也摘下来了。“小葡萄怎么了？” 晏青予拿着帕子给小葡萄擦了擦汗，见儿子委屈的看着他，好笑道:“还不是这一路你看你吃了多少烤肉，肚子还痛不痛了？” 周尧成闻言心虚的抬头看着天，这赶着路买的瓜果放不长，小葡萄又觉得干粮不好吃，他就弄了些调料，时不时的让人去买或者套野物，路上还真没有缺过肉吃。 小葡萄一听就觉得焉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爹没说话。以往小葡萄这样看着周尧成，他都恨不得满足小家伙的要求。 但现在，他媳妇一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周尧成无奈的摇摇头，他拿媳妇也没办法啊。 小葡萄顿时泄了气，他爹就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户部的圣旨一下来，许多人都不敢置信，从知州一下子升到户部侍郎，没想到周尧成离开了三年回来这么风光，升官比一些世家子快多了。让同期的进士们更是羡慕嫉妒。周尧成年纪轻轻就做了三品京官，并且容貌出众，青年才俊说的就是他。 这下看好周尧成的人心里更感到可惜了，没有家世又如何？还不是年纪轻轻的就走上了高位，没家世才更容易掌控。尤其是那些嫁了人的大家小姐心里更是难受，她们的身份地位竟然还没有一个秀才家的姑娘高。 一些忍不住的就开始冷嘲热讽，闹得京城很多家庭不和，后宅不宁，这下周尧成还没去上任，就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一些人。 这圣旨下来，周府又热闹了一回，否管认不认识，有没有交情的品级较低官员都上门祝贺，没来的都派人送了一份礼来。周尧成让人把不贵重的礼都收了，又送回同等价值的回礼，而一些价值贵重的通通拒绝了。 以他现在的这身份，就是有人想说几句也只敢私下里偷偷说罢了。但他也不是真正的一个面子都不给，别看来的人不起眼，就是他们这种看着官位低但手里又拿着某种权利的人才好办事。 周尧成又不是打算做纯臣，孤臣，不然皇帝也不会把他派到这位置上了。自然这文武百官他都不能得罪完了。 好在当初买的这三进院子够大，不然就要闹笑话了，堂堂三品官还住在小院子，连客人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而晏青予做为周尧成的原配夫人，第一次在京城公开亮相，把聚会办的井井有条没有一丝差错，倒是让不少人刮目相看，也不觉得这人除了运气好就一无是处了。 这一天周老头兴奋的多喝了几杯，天还没黑就醉醺醺的躺下了，还嘴里叫着他没醉，可以再来喝一杯。 宋氏好不容易收拾干净坐在凳子上歇口气，看见小葡萄就问他肚子饿不饿，她这忙晕了都忘看着乖孙了。 “哎哟，我的乖孙哦，饿不饿？走，去看看。” 小葡萄闻言摇摇头说娘让他等会儿，宋氏顿时觉得心疼，看她乖孙这饿的脸都白了。 宋氏牵着小葡萄的手走到厨房一看，除了几个下人在里面，晏青予也在忙着做事。宋氏连忙道:“儿媳妇，你让下人来就行了，何必亲自动手？”这都忙一天了，她又不是恶婆婆想累着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