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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公关_分节阅读_93

又拉了拉容君羡的腰,把容君羡往后拉了一步。未等容君羡再言语,白惟明就先说道:“好,两边都已赔过不是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嗯,如此甚好。”岁老爷点头。

    容君羡却又说:“这件事却还没了。”

    “怎么未了?难道他们对你还有得罪之处?”秦小爷倒有些不自在了。毕竟,这事是出在秦小爷的场子上的,闹到契爷面前已是不好,要久久未了,也叫秦小爷不安。

    “他们得罪了我,但已经赔过礼了,当然没事。”容君羡却说,“可他们还欠宣会长一个道歉。”

    “哦?”岁老爷却没抬头,只搁下了勺子,一边把白粥倒入白瓷碗里,一边轻轻问,“怎么回事?”

    徐二少和崔九军瞬间脸如土色,只说:“容君羡,你可别胡说。那天大公子并未在场,我们怎么得罪他了?”

    容君羡却说:“那更可恶,怎么敢背后说人,却不敢当面道歉?”

    白惟明一怔,却道:“你倒没跟我说过这个。”

    容君羡侧过脸来,对白惟明说:“你又没问。”

    白惟明语塞了。

    可现在,白惟明也不好意思问了。

    秦小爷也愣住了。

    倒是岁老爷很悠闲,一边打开冰箱,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徐二少和崔九军忙说:“我们怎么会说大公子坏话呢?我们更没有在容君羡面前提过一句大公子!”

    “你们没在我背后提,是我自己听到的。”容君羡说道,“若不是我听到你们诽谤他,我也不会那么生气。毕竟,我是个演戏的,又不是打拳的,没事揍你们干什么?”

    岁老爷只看着冰箱里,似乎在找食材,语气却漫不经心:“那容先生都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横竖不是好话。”容君羡道,“我也讲不出口。”

    徐二少和崔九军脸涨成猪肝色,只分辩道:“这就是假话了!怎么你说听到我们讲了坏话,现在问你,你又说不出来!”

    容君羡见他俩不认,火气又上来,嘴上更不饶人起来:“你们的嘴是茅坑,我当然不能比。”

    徐二少和崔九军却是死不承认自己有诽谤宣会长,容君羡却又一口咬定他们有做。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各不相让,眼看又要吵嚷起来了,却听得“嘭”的一声——原是岁老爷关了冰箱门,手里拿着从冰箱里取出的一块黑松露。

    “算了,莫在厨房唾沫横飞。”岁积云将黑松露细细刨着,却见细碎的黑松露粉末纷纷扬扬落在雪色的白粥上,煞是好看。岁积云一边料理着,一边看了秦小爷一眼:“你把他俩带下去吧。”

    秦小爷会意,便道:“是的。”说完,秦小爷便带着徐二少、崔九军离开了书房。徐二少和崔九军却问:“岁老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放过我们了。”

    秦小爷笑着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说:“没事的。”

    “真的?”

    “真的。”秦小爷笑得甜甜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另一边,容君羡与白惟明寒暄两句也便离开了。待回到楼上的时候,却见舞厅里人烟渐渐散了,管家也就带着白惟明与容君羡回到了客房。

    二人来宴会来得晚了,没坐多久,宴会就散了。却不想有人来得比他们还晚,那正是宣会长。宣会长刚进门,便见外头来了一辆救护车。

    宣会长只问管家:“怎么了?”

    管家答:“来了两个客人,吃醉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是谁?”宣会长又问。

    管家道:“您肯定不认得的。”

    宣会长便不问了。

    管家又带了宣会长到了楼下厨房。宣会长到了案台前,又说:“契爷,抱歉,我来迟了。”

    “工作晚了吧?”岁积云温和道,“晚饭定然没好好吃。给你熬好了粥,刚好晾凉了,你吃一点吧。”

    宣会长便道谢落座,只吃着放在案头的粥,又瞥见旁边放着一个漆盒,盒子里放着一只极其粗糙的陶盘,便问:“这是什么?”

    “今天白惟明带了容君羡来做客。这是他手工做的礼物。”岁积云道,“我看挺粗糙的,不如扔了。”

    “别扔。”宣会长几乎是第一时间阻止。

    “那我送你?”岁积云又问。

    宣会长便道:“谢谢契爷。”

    岁积云拿起盘子,递向了宣会长。宣会长忙伸手接过,却不想岁积云仿佛一个手滑,盘子应声跌落,在宣会长面前摔了个粉碎。盘子上的那笑脸七零八落,很是可怜——如宣会长此刻的表情。

    第52章

    容君羡和白惟明到了客房。

    岁积云此处的宅子是欧式的,他们的卧室有着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可俯瞰林景。但出于隐私保护,都用厚重的提花窗帘布遮盖起来。家具以米白色为主,颜色低调,以突出印度手工编制羊毛地毯的五彩斑斓。

    卧室中央放着一张双人床,上面铺着了冰蓝色绸缎面的被子、枕头,还有用毛巾折叠好的两只小天鹅,天鹅与天鹅嘴对嘴,仿佛接吻。

    白惟明只说:“这房间挺好的。”

    容君羡却说:“怎么只安排了一个房间?”

    “大约是客人太多了。”白惟明回答,“无法一一周全。”

    容君羡想了想,又说:“无妨,我们又不是第一回挤一张床了。”

    这倒也是,二人倒真的不是头一回同床共枕了。以至于现在容君羡也没有一开始的别扭,倒是驾轻就熟的,洗完澡就倒头大睡,倒是好眠得很。

    白惟明则仍坚持着睡前喷上古龙水。

    说不定哪天他就需要用这样的气味使人印象深刻呢?

    白惟明盖上被子,与容君羡一同入梦。

    早晨起来,容君羡和白惟明洗漱完毕,闲聊了一阵,管家便来敲门。二人从门里出来,随着管家到楼下用早餐。见餐厅里坐着七八个人,其中容君羡只认识岁老爷、宣会长、秦四爷和秦小爷。

    见了宣会长,容君羡也是一惊:“宣会长?”

    宣会长见了容君羡,便说:“早上好,容先生。”

    容君羡便答:“早上好。”

    秦四爷却笑了,说:“怎么容君羡只和大公子打招呼,也不跟我们说早上好?”

    容君羡正要说什么,白惟明却先张口:“他便是偏不与你说,又如何?”

    秦四爷反而被噎着了。

    秦小爷笑着拿起台上放着的一根香蕉,说:“哥,食蕉啦。”

    一般而言,叫人“食蕉”,并非真的想请对方吃水果,而是骂人,叫人闭嘴或不要多管闲事。

    秦四爷笑道:“弟,你先食。”

    岁爷笑:“你们两兄弟一起食,分甘同味。”

    这秦家两兄弟便只好人手一只蕉,慢慢食了。

    白惟明径自拉着容君羡到了靠近岁积云身边的空位坐下,二人一同用餐。

    岁积云又问:“两位昨晚睡得可好?”

    “挺好的。”白惟明答,“谢谢岁爷。”

    容君羡也跟着说:“谢谢岁爷。”

    岁积云又问:“早餐还合口味?”

    白惟明答:“很好吃,谢谢岁爷。”

    容君羡也跟着说:“谢谢岁爷。”

    旁边一个好事者笑道:“真个夫唱妇随。”

    容君羡只说:“这是用错词了吧!”

    好事者却问:“怎么用错了?”

    白惟明便道:“我们又没结婚,怎么就夫妇了。便是婚后,两个男人,也配不上一个‘妇’字。”

    对方又笑:“虽然男人之间没有夫妇之称,却有宾主之分。”

    白惟明却说:“别的人我不知道,但我和君羡之间无分这些,都是平等的。”

    此言一出,四座都暗暗吃惊了——除了容君羡和宣会长。他俩对对话的含义仍无所察觉,低着头吃着煎蛋。

    “这可……”那好事者见白惟明如此维护容君羡,感叹,“真叫人吃惊。”

    白惟明随手抄起一只香蕉,丢了过去:“你也吃点儿。”

    岁积云则一笑,说:“好,那今天白先生能带容先生来叫我们认识,也真是好的。我很开心。”

    旁人也忙说:“对,真高兴认识到容先生。”

    说着,大家纷纷举杯向容君羡致意。

    容君羡和宣会长见众人忽然举杯,都吃了一惊,嘴巴咀嚼着煎蛋,还来不及咽下去,便匆忙“跟上节奏”,也把杯子举起来。

    待用完了早餐,白惟明又站起来,拉着容君羡说:“我家君羡还有工作,就先告辞了。”

    “好、好,慢行。”众人便说,“工作要紧。”

    岁积云又亲自送着白惟明、容君羡二人到了门外,只说:“惟明啊,能看到你定下来,我也很替你高兴。”

    白惟明笑了:“这话说得,我如何不定了?”

    岁积云却又笑:“那是,不定的是我。”

    白惟明却道:“岁爷是潇洒得很,叫人羡慕。”

    岁积云道:“请吧。”

    白惟明便拉着容君羡,正要走开,又听得岁积云嘱托:“看好你的人。”

    白惟明却有些不解,只叫容君羡先到车里。单独留在门前,白惟明只问岁积云说:“不知道君羡是不是对岁爷有所得罪?”

    岁积云笑道:“我不过随口一句,你也太多心了。”

    白惟明听了这话,暗道:一定有问题。

    但白惟明却笑道:“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岁积云听了这话,暗道:他此刻必然不放心了。也怪我多口一句。

    白惟明与岁积云告别,便又回到车子里,与容君羡一同回酒店,准备工作事宜。为了时尚秀表现得好,容君羡决计这几天都节食。

    团队也早早就请好了营养师,为容君羡订制了节食的食谱。容君羡一整天就吃鸡蛋、蔬菜、水果,其他几乎是油盐不进。饿得每天都飘着走路,仿佛随时要升仙。

    白惟明偶尔看着不忍,便说:“其实你饿了,也可以吃一点。”

    容君羡笑道:“我一直觉得你挺专业的,但这一点上,于知务都比你专业严格!”

    白惟明也没想到自己有不如于知务的一天。

    于知务确实很敬业,紧盯着容君羡的饮食,确保容君羡严格按照食谱执行节食计划。容君羡躺在床上,眼冒金星,又埋怨道:“男明星尚且如此,女明星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于知务看了看手机,却又焦急地说:“TORT的会场对面建了MS的会场,小道消息说他们请了杜漫淮压轴。”

    “那不就是和我唱对台戏吗?”容君羡会意过来。

    于知务却道:“真是阴魂不散。”

    白惟明也拿起手机,时尚圈熟人也发了谍报来,只说:“这次杜漫淮穿衣尺度很大,恐怕会抢了你家君羡的头条。”

    白惟明倒是觉得好笑:没想到杜漫淮这么走投无路,还沦落到穿暴露衣服搏出位的地步。

    但同一天打对台,杜漫淮露得多,版面多,也是很正常的。

    白惟明只叹了口气,说:“我们与MS这个品牌无仇无怨的,它无端请杜漫淮做什么?”

    于知务听了,也拍着大腿说:“对啊!这可怎么办啊?”

    白惟明又道:“只能说声抱歉了。”

    谁也不知道白惟明说的抱歉是什么回事。

    众人却是很紧张,都一个劲儿地问到底要不要让容君羡也穿那件暴露的,好和杜漫淮争锋。白惟明只道:“大冷天的,说这个做什么!要是谁露的多,谁就赢,为什么不去拍色情片?”

    于知务却道:“你看容老板节食、准备得那么辛苦,要是到时候被杜漫淮抢了风头,那不是辛苦白费?”

    白惟明却说:“不会的。”

    于知务又问:“您怎么确定不会?”

    白惟明又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白惟明态度坚决,众人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团队拍板的人是白惟明。

    容君羡那边依旧节食运动积极“备战”。而杜漫淮那边又何尝不是?他甚至提早去国外做了一个医美项目的打包套餐,务求自己看起来年轻水嫩。事实上,杜漫淮入行以来还是头一次这么认真做医美,毕竟,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然而,当他当面见过了容君羡的真人时,才知道自己还是需要这个的,尤其是他想比对方好看的时候。

    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杜漫淮对自己够狠,时尚秀那天确实是容光焕发,天仙下凡似的。陈礼秉见了杜漫淮那模样,都称赞说:“你太美了,简直像回到了十八岁。”

    杜漫淮忽然想起了十八岁的岁月,目光忽然变得冰冷:“我可不想回到十八岁。”

    陈礼秉忽也露出愧欠之色,却不提这话了,只说:“我开车送你去会场。”

    天还没亮,二人开着车到了会场,却瞠目结舌。

    建得美轮美奂的会场正在被挖掘机摧毁。

    品牌公关急匆匆地跑来,只说:“你们来得正好……我正想要通知你们……”

    杜漫淮口干舌燥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品牌公关说:“不知怎的,今天城市管理的人跑来说我们临时会场的搭建涉嫌违规,要进行强拆。”

    杜漫淮原本就饿了好几天,如今听了这话,真是两眼一抹黑,差点晕过去。陈礼秉忙扶住杜漫淮,又问品牌公关:“那大秀怎么办?你们有后备方案吗?”

    品牌公关说:“我们当然是有准备PLANB的,有一个后备会场。”

    话音刚落,一个员工急忙跑来说:“后备会场也被拆了!”

    所以白惟明说的,与MS这个品牌无怨无仇,感到有些抱歉。

    MS时尚秀的会场被拆,只能延期举行了。倒是TORT的大秀,如期进行,并进行得如火如荼。

    容君羡穿着手工长西装压轴登台,契合着红与黑的主题。他身穿一身黑,黑西装、黑手套、黑皮靴,头发也是黑的,如同一支黑色钢笔,冷酷又锋利。待灯光变换,光线照到衣服上时,衣服的颜色又浮出一层玫瑰似的红色,头发也是如此。灯光闪烁之下,他身上服饰、发色时而暗红时而暗黑,变幻之中带着神秘感,倒是他的肌肤,一直看着都白得似没有血色,有些病态,却又莫名地契合这次演出的风格。

    毫无意外地,他的这身打扮获得了头条待遇。也许是他确实表演良好,没有枉费辛劳,但他也知道,必然也有公关团队背后努力的原因。

    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一下舞台,就开始找东西吃,嘴上念叨着麻辣烫烤串火锅冰淇淋。

    白惟明却说:“你节食那么些天,不能一下子吃这些,还是喝点粥吧。”

    容君羡只坐在车厢里哧溜哧溜地喝着热粥。白惟明在旁边问他冷不冷,容君羡说冷。他便给盖了一件毯子。容君羡吃了完了粥,又说热。白惟明便把毯子拿开。容君羡却又说还是热,白惟明便拿着小扇子给容君羡扇风。

    容君羡笑道:“这天时哪来的小扇子……也难为你辛苦,空调开起来就好了。”

    “这天时开空调,可不着凉。”白惟明说,“我这样轻轻扇几下便好了。”

    容君羡也是疲惫,便合上眼睛休息。白惟明扶着容君羡的头,往自己肩上靠着,一边用手机发信息,替容君羡推掉会后的采访。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

    白惟明见是个陌生号码,便不接了。

    没想到,过一会儿又响了。

    白惟明便接起来,问:“请问是谁?”

    因电话已响过了两遍,容君羡也醒了过来了,便抬头,看着白惟明问:“谁的电话?”

    白惟明眼皮微微翕动,随手把电话挂断,只说:“诈骗电话,不用管。”

    第53章

    这一通电话,在晚间又响了起来。

    白惟明终于接了,又听了对面说:“好你个白惟明,老子的电话也不接了?”

    “噢,是秦老大不是?”白惟明笑说,“我还以为你没出来呢。一下子就以为是诈骗电话。”

    “我可去你的吧。最烦你这样装B装C的!”对方说,“老子假释出来了,你不嫌晦气,就记得来给老子接风洗尘!”

    “行。”白惟明回答,“就这样吧。”

    挂了电话之后,白惟明又开始处理容君羡的工作。

    完成了时装展的走秀,并不代表容君羡在兰渚的工作结束了。容君羡还是得去接受杂志采访并为之拍摄封面。杂志访问的问题已经过了一遍公关团队的手,容君羡预先已知道了对方会问什么,也准备好了要回答什么。

    然而,杂志记者还是会尝试问一问划定范围以外的问题。每当杂志记者尝试这么做的时候,坐在容君羡身旁的白惟明都会不客气地打断,并要求记者将访问“拉回正轨”。

    因此,在白惟明的监控之下,容君羡回答了一系列非常无趣的问题、并给出了非常无趣的回答。

    采访进行过了大半,彼此都觉得分外无聊。记者又问道:“容先生,对于您的影迷和杜漫淮的影迷之间的骂战,您有什么看法吗?”

    容君羡只得搬出了白惟明教好的话:“我觉得可能是误会吧。”

    记者却不死心,拿起了手机,递到了容君羡面前,却见那是TORT官方账号的评论区,下面全都是杜漫淮粉丝和容君羡粉丝的激情对骂。记者又说:“你会不会觉得你的粉丝言辞过激,会不会想呼吁他们更理性地发言呢?”

    原本光是谈论别罢了,可容君羡现在亲看到了评论区的污言秽语,暴脾气又上来了:“杜漫淮还没呼吁他的粉丝呢?明明就是他的粉丝先骂我的,我的粉丝不替我说话,难道谢谢他们咒我‘亲妈爆炸’?”

    白惟明原还想劝着的,没想到容君羡忽然点了炸药包似的爆发了,那可挡也挡不住。记者如获至宝,已经奋笔疾书刷刷刷地把容君羡的“金玉良言”记下来了。

    白惟明只说:“不必费神记了,刚刚君羡讲过的话不能发布。”

    记者抬起头,只说:“容先生,您……”

    容君羡却说:“你爱发就发,反正我说过的话,我是不会不承认的。”

    白惟明颇有些头痛,却说:“好了,今天的访问就到这儿吧。”

    等采访结束后,白惟明便让助理去给记者塞红包。第二天,记者发来了初稿,果然只字未提容君羡的“亲妈爆炸”不当言论。

    白惟明便将初稿拿给了容君羡过目一遍。容君羡看了看,又说:“我的话给你‘公关’掉了?”

    “这是我的工作。”白惟明回答。

    容君羡却说:“其实我觉得我那句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全是我的心里话。”

    “既然是心里话,那就放在心里。”白惟明道,“不必公之于众。”

    容君羡被白惟明说倒了,但却气闷,只说:“我怎么觉得我这个代言拿得这么手短吃亏呢?每走一步,都得活在杜漫淮的‘阴影’之下。我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当众澄清不可!”

    “品牌方已经澄清过了。”白惟明说,“大家都不肯听,你要澄清,那更无人信。反而又来一次双方‘亲妈爆炸’的激烈讨论。”

    容君羡瞪大眼睛:“那就这样算了?天天让人指着我骂?要知道是这样,我当初就不接这个代言了。”

    “原本也不知杜漫淮这样难缠。”白惟明也觉得这方面低估了杜漫淮的“韧劲儿”。

    一开始,白惟明只说代言被截胡乃是“兵家常事”,杜漫淮入行这么多年,什么苦什么亏没吃过,应该能接受的。却不想杜漫淮根本不能接受,还施展计策让自己成了第一个被“官宣”的代言人,搞得容君羡“名不正言不顺”。这也罢了,白惟明只觉得低调处理这件新闻,自然就变作“旧闻”,慢慢大家就忘了。岂料杜漫淮不屈不挠,持续用公关营销的手段来维持这件事的热度,丝毫没有放手的打算。

    白惟明还真想不明白杜漫淮怎么会这么执着。明眼人都知道,就算杜漫淮再执着不放,TORT也不会弃用容君羡而改用杜漫淮的。相反的,杜漫淮如此操作下来,TORT以后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白惟明也觉得有些烦厌了,便打算结束这一场闹剧。

    翌日,网上便开始流传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杜漫淮在几个不同场合说自己很喜欢TORT这个品牌。然而,视频中杜漫淮将TORT的发音念错了,他说的是tort的英文发音[t??t],而TORT这个品牌实际上是法国品牌,正确读音按法语发音[t?:r]。

    传言沸沸扬扬,只说TORT原本敲定了杜漫淮为代言人,但CEO发现杜漫淮连牌子名都念错了,所以才选择了另一位。

    这段视频其实在三年前,杜漫淮刚接触TORT这个品牌,确实是尴尬地读错了品牌名。当场的人都没有提醒他。他读错了四次,TORT的公关经理才跑来纠正他。但杜漫淮始终发不准法语里那个纠结万分的r音,以后便都只说TORT的中文译名。

    因此,视频里说“杜漫淮每次说TORT的时候都读错”竟然是“实情”,因为杜漫淮就只说过四次TORT,这四次都是错的。却偏偏是这四次,被视频制作者揪出来了大造文章,而杜漫淮一瞬间也失去了“被抢代言的受害者”这个道德高位。视频发布不久就上了热门,杜漫淮也瞬间就被来自全网铺天盖地的嘲笑所淹没。

    真是风水轮流转,杜漫淮在网上一直不俗的“为人低调、演技扎实”口碑也受到了伤害。

    杜漫淮气得要死,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家里砸花瓶泄愤。

    屋里弄得叮叮当当的好久才消停。保姆来打扫好了房子,杜漫淮又跑到了卧室里找陈礼秉撒气。

    陈礼秉笑问:“怎么这样生气?我以为你早知道会这样了。”

    “我怎么就早知道了?”杜漫淮问。

    陈礼秉却说:“白惟明一直在容君羡背后,你的失败不就是可以预见的?”

    杜漫淮冷笑:“白惟明一直在容君羡背后,那你呢?你在我的背后吗?”

    陈礼秉握住杜漫淮的手,说:“别气了。和这些达官贵人置气不值当,受苦的只是我们。”

    杜漫淮冷笑答:“如今你也是个达官贵人了,只是你的显贵,从不分我一杯羹。”

    “这是胡说。”陈礼秉温柔哄道,“你要资源,我给资源;你要钱,我给钱。我对你就算不上百求百应,也是百求九十九应了。若有一件不应的,那也是我力有不逮。并非无心帮忙。”

    杜漫淮眼眉挑起:“哦!真是你力有不逮吗?还是你怕惹事?如今你上头罩着秦家。难道还不能替我争一口气?”

    陈礼秉叹道:“我在秦家面前也是小心谨慎,哪敢求什么?”

    杜漫淮见陈礼秉这样,也不好撕破脸的,便又柔声说:“好了,好了……你说得对,是我一时气昏了头。怎么竟这样说你。你对我怎么会不好呢?”

    陈礼秉又说:“秦家的老大前些天从监狱里假释出来了,过两天,我得去一趟秦家庆祝。”

    杜漫淮便道:“我也去吧。”

    陈礼秉却说:“秦家那些人都不斯文,你去了倒怕……”

    “怕什么?”杜漫淮道,“我也不是斯文人。”

    陈礼秉还有些迟疑,杜漫淮却攀上陈礼秉的肩膀,竖着手指说:“刚刚还是百求九十九应的。”说着,杜漫淮又伸出一根手指:“现在就成了百求九十八应了。”

    陈礼秉笑着握住杜漫淮的手指,说:“还是九十九。”

    陈礼秉便依约带了杜漫淮到了秦家。这次家宴的主角是秦老大。这也是杜漫淮头一回见秦老大,却见这个秦老大生得是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身上穿个貂,手腕一个黄金劳力士,派头很足。秦老大见了陈礼秉与杜漫淮,笑道:“老陈,这就是你的小情儿啦?”

    陈礼秉笑道:“朋友、朋友。”

    秦老大说:“朋友之间也干屁眼吗?”

    陈礼秉笑道:“您哪只眼睛看到我们干屁眼了?”

    秦老大哈哈大笑:“最好是没有干过,别又玩奸夫淫妇又装冰清玉洁,老子看不上那样的!”

    陈礼秉只是笑着,杜漫淮站在他身旁,心里却闷闷的。

    陈礼秉私下对杜漫淮是好,当明面上从未承认过什么。

    秦老大却似乎觉得好玩,不依不饶地说:“到底是不是兔儿爷?”

    杜漫淮心气是有些高的,着实心内是难受了,但仍笑着。陈礼秉也笑着,不说一句话。

    却笑着尴尬着,可巧又见白惟明与容君羡来了。

    秦老大见了二人,只说:“老白哟,你也带小情儿来啦?”

    白惟明却和陈礼秉说了一样的话:“朋友、朋友。”

    “哟,有趣!又来一朋友!”秦老大笑言,“是干屁眼的朋友吗?”

    听了这话,容君羡的脸色都变了。

    看着容君羡变了脸色,杜漫淮心内只觉快意无限:看着容君羡被白惟明捧得那么高,到底还不是个玩意儿。

    白惟明却说:“秦老大,别说这些粗话,我家君羡是斯文人。”

    秦老大却又来劲儿了,少不得要再说一遍同样的话:“到底是不是兔儿爷啊?”

    “兔你妈!”容君羡习武多年的手又控制不住自己了。

    话音未落,容君羡已使出一招双龙出海,几乎是同时,秦老大立即双脚开马,手腕翻转,破了容君羡这一招进击。秦四爷已看到这一幕了,拎着个干冰喷射器,骂道:“你们谁敢打架我就他娘的就喷谁!”

    秦老大笑道:“谁打架呢?”说着,秦老大只对容君羡说:“是我错了,我看你绝不是白惟明的小情儿,你是他的保镖吧!”

    秦老大又对白惟明说:“你果然气派啊,找个保镖都找个那么好看的。这里头谁能跟你比生活情趣啊?”

    容君羡听这话奇怪,便说:“谁又说我是保镖了,我是个男艺人,演戏的。”

    秦老大语气又轻佻起来:“哦,是个戏子?”

    容君羡一听这话,又不乐意了,正要再来一招劈山掌劈他奶奶个腿,却不想白惟明先已夺过了秦四爷手里的干冰喷射器,朝着秦老大就是一顿喷。秦老大冷得直躲,一边又笑:“知道了!知道了!不敢惹你的人了!可行了么!”

    秦老大穿着貂皮被喷了几下干冰,其实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旁边看着的杜漫淮浑身都在发抖。杜漫淮心里自我折磨似地问自己:为何白惟明要替容君羡出头?那为何陈礼秉又不替自己出头?

    这正想不明白的,却又听见外头说契爷与大公子来了。

    第54章

    岁积云一进门,秦老大便上前去了,朗声说:“契爷!福如东海!长命百岁!”这话喊得震天响,跟开大炮似的轰隆。

    岁积云笑道:“别,今天又不是我摆大寿。”

    秦老大却道:“虽然不是,但我也只会这两句吉祥话。”

    秦老大又朝宣会长说:“老宣,你也来啦?”

    宣会长答:“契爷叫我来的。”

    秦老大又问:“那是不是契爷不叫你,你就不来啦?”

    宣会长答:“是。”

    秦老大哈哈大笑,搭着宣会长的肩膀说:“几年没见,老宣讲话还是这么得意。”

    “岁爷来了啊?”一把沙哑的女声响起。

    这女声听着相当沙哑,却一听就知不是天生如此,只是年纪老迈,声音老化所致。

    却见秦小爷搀扶着一个身形瘦小的老太太来了。老太太身穿香云纱的盘扣长衫,头发用老银簪挽起发髻,一双竹竿似的手戴着一双各一百克重的龙凤黄金镯,似要将她那细手腕折断似的厚重。

    岁积云忙上前一手扶着秦老太,笑道:“老人家怎么还出来迎接我,真个不好意思。”

    秦老太笑道:“贵客来了,我已经是有失远迎了!只是年纪大,腿脚不灵便,只迎到这儿。”

    宣会长便也上前,招呼道:“秦老太,晚上好。”

    秦老太笑道:“哎呀,这不是不凡吗?越长越高了。”

    宣会长道:“亲老太,我是成年人,不会越长越高的。”

    秦老太答:“呵呵。”

    岁积云又说:“我家这傻孩子,不会说话,您多担待。”

    秦老太却牵着秦老大,对岁积云说:“这老大也是您的契仔呢。您也要多担待他,别嫌弃他性格莽撞、老爱闯祸。”

    岁积云笑道:“这是什么话?不凡和秦大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看待的。”

    秦老太答:“呵呵。”

    近年来,秦老太已很少露脸,如今出现在宴会上,也不过是为了帮秦老大撑场面。

    这秦府设宴庆祝秦老大离开晦气地方,自然热闹。秦家为表示对秦老大的支持和厚爱,宴请了不少名人前来。席间自是灯火熠熠,衣香鬓影。

    水晶灯下,秦小爷搂着个妞跳舞,耳鬓斯磨。

    秦四爷在一旁只看着,暗骂:“死深柜,假直男。呕。”

    正自恼怒,秦四爷便拎着个干冰喷射器满场喷射,只不慎喷到了容君羡那边。白惟明,搂着容君羡躲开了。秦四爷见有误伤,忙道歉说:“对不起,这喷口坏了,在那儿他娘的乱喷。”

    白惟明仍抱着容君羡,笑道:“无妨,喷口既然坏了,你就先拿去修吧。”

    秦四爷便拎着根本没坏的喷射器走了。

    容君羡挨着白惟明的胸膛,闻得他身上传来一阵温暖的香气,竟然有些神迷,良久才回过神来,方觉自己和白惟明的姿态过于亲密。容君羡退开一步,又没话找话地低头道:“你身上什么味道?怪好闻的。”

    白惟明方认为不负自己天天喷香水喷个没完儿,跟农民喷农作物似的,天道酬勤,一分耕耘便有一分收获。

    白惟明便说:“你喜欢这个味道,我送你一瓶。”

    容君羡却笑了:“原来你也喷香水?”

    白惟明说:“是的,淡淡的香味,倒不至于惹人烦厌。”

    容君羡又说:“但要是气味太淡,也没什么意义了。”

    “自然有意义的。”白惟明道,“香水是很私人的东西,只需要需要的人闻见便是了。”

    这连续两个“需要”叠在一起,容君羡一时也未听明白,只懵懵的看着白惟明。白惟明却拉着容君羡到舞池中央,说:“我们一起跳舞吧。”

    容君羡说道:“我们两个男人也能一起跳吗?”

    白惟明指着另一边,说:“岁积云不也和宣不凡在跳吗?”

    容君羡顺着白惟明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岁积云舞步翩翩,倒是宣不凡动作僵硬,跟着岁积云邯郸学步,颇有些好笑。但旁边的人都说:“好!跳得太好了!”

    宣不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这不是慢了半拍吗?”

    旁人便说:“每一步都慢半拍,这就叫做layback!这可是十分高超的跟拍方式啊!”

    宣会长都信了,盯着那人问说:“当真吗?”

    宣会长正盯着那个人,要看他表情是否认真,却不想下巴被岁积云拧了回来。宣会长的视线再次被迫落到了岁积云身上,只听见岁积云说:“专心点。”

    容君羡看着那边热闹,便笑着对白惟明说:“看来岁爷和宣会长的关系很好啊。”

    白惟明看了一阵子,似有所悟,笑笑说:“是啊。他俩可真好啊。”

    说着,白惟明又携着容君羡在舞池翩翩起舞。容君羡到底是个明星,跳舞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一时走女步不习惯,踩了白惟明两脚。白惟明倒笑了,把另一只脚递到容君羡鞋底,说:“别只踩一边。这边也踩一踩。鞋面只脏一边,可不好看了。”

    容君羡松开了白惟明,退后一步,却说:“我看你是在笑话我吧?”

    白惟明道:“并无。”

    容君羡却没了兴致,说:“我不跳了,有些累了。”

    白惟明便道:“那我们去休息间吧,这儿吵杂。”

    于是,白惟明便带着容君羡到二楼的休息间。容君羡见白惟明走得很熟路,便问:“你常来秦家吗?怎么这么熟路?”

    白惟明道:“才来过几次而已。只是记得。”

    容君羡随白惟明到了休息间门外,却听见里头有人说话。白惟明便拉着容君羡的手,先顿了足,示意容君羡不要贸然闯入去。

    二人却听得里头一把年轻女人的声音:“其实啊,秦老大先进了监狱,等于说是继承无望了,只得你和秦四爷相争……”

    这话题真敏感,白惟明更不愿意进去了,拉着容君羡往另一边走。他心里却知道里面肯定还坐着秦小爷。说话的那个必然就是秦小爷今晚带来的女舞伴了。

    那女舞伴只继续说:“但现在看来,老太太很偏袒老大啊!要不做点什么,可会晚了……”

    秦小爷只说:“那你知道为什么老太太那么喜欢老大吗?老大又为什么坐牢吗?”

    “为什么?”女舞伴不解问道。

    秦小爷便说:“当年有人堵我,要我的命,老大开车撞了他。本来到此为止是可以免刑的。可他这人就是那么莽撞,把人来回碾压了两遍,碾死了他。不得不坐牢。但他说了不后悔,‘谁恁我弟,我就恁死谁’。在我这儿,也是一样的,‘谁恁我哥,我也恁死谁’。”

    女舞伴张嘴愣住了。

    秦小爷说:“我不打女人的,你走吧。”

    女舞伴忙涕泪横流,抱着秦小爷的大腿,哀求道:“我错了,小爷,我不该乱说话的……但我真的不知道实情……”

    “我真的坚持男人不能打女人。”秦小爷皱眉,说,“所以你再痴缠,我会叫我家阿姨来打你。她一个人能搬十斤水泥,你干不过她的,滚吧。”

    说完,秦小爷冷着脸转身离去。

    秦小爷转身到了另一个休息间,便见白惟明与容君羡在那儿坐着,吃着零食闲聊。秦小爷便笑道:“你俩可真会躲,跑到这儿来了。”

    白惟明笑道:“会场上,四爷拿着干冰到处喷,我们可不得躲着么?”

    秦小爷便说:“他那就是撒疯。”

    白惟明只笑道:“确实,你们几兄弟都多少有点儿疯劲儿。”

    秦小爷呵呵一笑,说:“我们的疯是看得出来的,你的疯倒是很隐秘。”

    容君羡好奇地说:“惟明哪儿疯了?我看再没有比他更理智的人了。”

    秦小爷笑了,说:“就你说这话最合适。”

    在秦小爷看来,白惟明也素来是最理智的人,确实如容君羡说的,在没有比他更理智的人了。却是自从和容君羡扯上关系之后,白惟明天天都发疯——在秦小爷看来是这样。没事跑去当明星公关,天天为这个小明星鞍前马后、殚精竭虑的,还满天下得罪人,真不知道图什么。

    要说这小明星,容貌虽然是一等一的,但美人看久都是会腻的,还是内在最重要。秦小爷觉得这个漂亮蠢货没什么内在可言,怎么还能勾得白惟明这个老狐狸失了魂了?只能说是发了疯了。

    没别的解释。

    白惟明笑问:“对了,我看这天也晚了,回去路途遥远,我和君羡在你府上叨扰一晚还行吗?”

    “行,没问题。”秦小爷比了个OK,“哪能不给你们住呢?只是今天大家都忙着搞宴会的事情,现在临时说要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们也难。正巧我还要出外,你们到我睡房住吧。”

    白惟明却道:“那怎么好?这恐怕多有不便吧?”

    秦小爷笑了,说:“没什么不便的。这府里的卧室我也很少回来住。基本上没我的东西。倒是他们留心着,就算我不回来,也给我收拾着。”

    “哦,原来如此。”白惟明点头,“没有不便就好。”

    “真的,那儿基本上我不住。你们就当作住酒店一样,爱使唤人就使唤,爱干啥干啥,射到到处都是也没关系的。”

    容君羡眼睛瞪得铜铃大:“射……射什么?”

    “啊?”秦小爷说,“干……干冰啊……”

    容君羡倒觉得好笑:“怎么?你们秦家是干冰批发户吗?卧室里也有干冰喷射器啊?”

    秦小爷哈哈一笑,说:“不说了,我先走了。我去交待一声,待会儿让佣人带你们上去就行了。”

    这会儿,一个佣人正在外头走廊上走着,却被一个女人拦着。佣人睁大眼一看,只笑道:“哦,是卢小姐吗?”

    这卢小姐正正就是今天秦小爷的女伴,因为是秦小爷最近的新欢,所以佣人也认得。卢小姐已没干眼泪、补完妆了,看起来仍是那样明艳,只握着一瓶酒,递到了佣人手里,说:“这个……是刚刚小爷给我的,劳驾您把这瓶酒放到他的卧室里。”

    佣人不疑有他,将酒放到了秦小爷的卧室里。

    第55章

    秦小爷说了有事,便先行走了。休息间里又只剩下了白惟明和容君羡。容君羡却说:“我只觉得这些达官贵人都性情古怪。”

    白惟明也笑了,说:“你的性情在他们看来也相当古怪。”

    容君羡却问:“我的性格怎么古怪了?”

    白惟明却道:“你的性格很好,但他们是古怪人,看什么都古怪。”

    容君羡只笑了。

    白惟明又问:“笑什么?”

    容君羡便答:“你说话太有趣,每每我说起我的错处,你都总能把我的错处说成别人的错处。”

    白惟明便答:“本来就是别人的错。”

    谈话之间,却听得休息间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原来是秦四爷另带了一个中年男人到休息间,见了白惟明便笑道:“原来白先生在这儿,也不早说,害我一顿好找。”

    白惟明站起来,笑说:“让四爷费神来找我,那真是对不住。”

    秦四爷又指着那被带进来的中年男人,说:“还不叫人?没点礼貌!”

    那中年男人忙朝白惟明鞠躬:“白大爷晚上好!”

    秦四爷又说:“你没吃饭吗?叫大声点!”

    那中年男人清清嗓子,大吼:“白大爷晚上好!”

    容君羡见着,觉得好玩,几乎笑出声来。

    中年男人这才注意到了容君羡,又说:“先生,你长得好似一个明星!”

    容君羡笑答:“许多人都这么说。”

    秦四爷又对白惟明说:“今天凑巧,互相认识认识。”

    白惟明只说:“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说着,白惟明又对容君羡说:“你先去休息吧。我晚些来找你。”

    容君羡便说:“好。”说着,容君羡便离开了休息间。

    见容君羡离开了,原来还算和蔼可亲的白惟明却端起架子来,一点都不随和地说:“秦四啊,你知道我不爱见人。”

    秦四爷笑了,说:“知道、知道,但这家伙是真的很有孝心的。”

    白惟明明白了,只说:“到底是‘孝心’,还是‘孝敬’?”

    秦四爷也笑了:“不是一回事儿吗?老白啊,你就理他嘛。”

    白惟明瞥那中年人一眼,又问秦四爷:“什么事?我先听听看。”

    秦四爷便说:“这事儿原来也简单。这人想承包一个矿场,但中途需要办几个手续,有两个卡着了。你不是最擅长做这些公关吗?便想到了你。”

    白惟明问:“什么手续没办下来?”

    那中年人忙道:“就是可行性分析报告没被批下来,还有一个环境评估报告。”

    白惟明点头,说:“我明白了。”说着,白惟明给了一张卡片对方。中年人接过来一看,只说:“莫丽安?这是……”

    “她很擅长这方面的事情。具体细节你问她便可了。”白惟明淡淡回答。

    秦四爷笑道:“是啊,白大爷现在很少亲手接case的了,这个莫姑娘可是他座下第一门生,你能托她办事,今晚就能放心睡觉了!”

    中年人忙不迭道谢,又说:“谢谢白大爷,事成之后必有重酬!”

    白惟明却道:“那可别,我们做合法生意的。你这个属于我们公司的咨询业务,明码标价的,你按着那个交费就行,多一分钱也别给我,也不要给莫丽安。”

    “是、是、是,合法的,合法的。我一直都很遵纪守法的。”中年人忙点头不迭,又给白惟明斟酒、敬酒。白惟明虽然不想撇下容君羡一个人太久,但看着秦四爷的面子上,少不得应付几句,喝上两杯,略谈一些话。

    此刻,容君羡却没有到卧房里。毕竟,他第一次来秦府,根本不知道秦小爷的房间在哪儿。又想着这是别人的大宅,他怎么随便乱跑,于是,他便先回了舞厅,拉着一个佣人,只问:“你知道秦小爷的卧室在哪儿吗?”

    那佣人听到他这么问,脸色立即变得古怪:“这个……可不好说啊……”

    旁边一个客人却笑了,只说:“容先生真不愧是个知名艺人,可真是长袖善舞啊,刚刚和白大爷跳男男交谊舞,这会儿又要摸去秦小爷的卧室了?”

    容君羡这才想明白了,自己贸然直接问秦小爷卧室位置,竟教人误会了。

    但容君羡一时怔住,也竟然无言以对,沉默了两秒,就想着解释一番。却不想杜漫淮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握住容君羡的肩头,笑着对那客人道:“君羡哥一直都是很会做人的,朋友也很多。”

    容君羡顿感莫名,只说:“杜老师也在啊?”

    杜漫淮几乎当场脸黑:敢情我在这舞厅一个晚上了,你都没看见我?这不是装瞎就是装逼。

    不过,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脸上怎么表现又是另一回事。杜漫淮笑盈盈地说:“你要找秦小爷吗?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那客人仰头笑了:“你也是个风骚的。看来戏子果然都不一样,怎样都能上。”

    杜漫淮听了,便不言语。容君羡却忍不住气,只说:“我看你误会了什么。”

    客人问:“哦?我误会了什么呢?”

    容君羡只恼道:“我看你挤眉弄眼地唾沫横飞,不就是想暗示我和秦小爷有不正当关系吗?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客人忙笑了:“你可太认真了,我哪儿有这么说?怎么就扯到这上面去了?”

    容君羡正要理论,杜漫淮却拦着,只说:“哎呀,君羡哥,你还是回去找白总吧。他要知道你和秦小爷关系亲密,也会不高兴的。”说着,杜漫淮又朝这个客人道歉:“对不起啊,容君羡就是这样的性子。”

    那客人闻言一笑,转身走了。容君羡指着杜漫淮鼻子问:“我怎么和秦小爷关系亲密了?你说清楚一点!”

    这么一闹,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杜漫淮忙做委屈状:“我……我没有……”

    容君羡一把揪住杜漫淮的衣领,气冲冲地说:“你少来这一套——”

    却不想,陈礼秉已走了过来,拉开了二人。容君羡见了陈礼秉,也客气了两分,收回了几分汹汹的气势。杜漫淮却似受惊不少,只对陈礼秉说:“礼总,你来了?我可好怕。容君羡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容君羡却说:“神经,我好端端为何要吃屎?”

    杜漫淮一下被噎着了。

    陈礼秉便说:“我看一定是有误会。容君羡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杜漫淮,你应该给容君羡道歉。”

    杜漫淮脸都绿了:“你说什么?”

    陈礼秉便说:“给他道歉。”

    四个字,字字咬得很清楚。

    杜漫淮一口气憋在胸口,吐出来的时候却柔柔顺顺,杜漫淮忽低眉顺眼,对容君羡说:“对不起,我刚刚实在不是那个意思。应该是误会了。”

    容君羡见杜漫淮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也有些吃惊,怔了一怔。陈礼秉又对容君羡说:“太抱歉了。请你就当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计较这件事。”

    容君羡这人吃软不吃硬的,瞧着事情发展成这样,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便说:“没事、没事。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说完,容君羡便扭头走了。

    杜漫淮也赌气走开了。陈礼秉追着他到了露台。见露台里并无旁人,陈礼秉便柔声哄他:“淮淮,你气什么?”

    杜漫淮忽然转身,扇了陈礼秉一个耳光。结结实实的耳光,打得陈礼秉脸庞红了半边。陈礼秉却一点也不恼,摸着杜漫淮的手,说:“可别打疼了你的手。”

    杜漫淮真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天出不了气,只能继续闷着了。

    另一边,容君羡也不敢在舞厅里继续呆着了,仍觉得这宴会上的人都奇怪得很,一个个神憎鬼厌、专业讨打,搞得容君羡很不愉快。

    “上次去品茶会也是闹事了,今天在舞厅里也不太平。”容君羡眉头大皱,“看来,我和这个‘圈子’真是八字不合。以后再也不来了。”

    容君羡重新上了二楼,又见一个佣人走过。他便拦着这个佣人,要问他秦小爷的卧室所在。只是,他这次也吸取教训了,不再直接询问,便开始思考该怎么得体的问这个问题。却不想佣人说:“您是容先生吧?”

    “是,我是。”容君羡回答。

    佣人便说:“我找您好久了。小爷让我带您和白先生到他卧室。”

    容君羡真是长吁一口气了。

    佣人又问:“白先生呢?”

    容君羡答:“他在休息间和秦四爷说话呢。你先带我上去吧。”

    佣人答应着,便带着容君羡到了秦小爷的卧室门外。却见卢小姐竟然也在门外徘徊,二人遇着了,俱是一愣。容君羡却没想那么多,径自进了秦小爷的卧室,把门关上了。

    卢小姐吓得脸如纸白,只问佣人道:“他怎么进了秦小爷卧室?是秦小爷让的么?”

    佣人点头:“是啊。”说完,佣人便道失陪了。

    卢小姐竟觉晴天霹雳:不过几分钟,秦小爷就弯了?!容君羡的魅力到底有没有那么强!……这——这我还给他们送催情酒呢?

    容君羡自然不知卢小姐那些心理活动,只径自进了房间,环视四周,发现确实如秦小爷所言的,这个卧室里没有什么生活痕迹,看起来像酒店房间一样。

    容君羡又看到窗边的圆桌上放着一瓶酒,酒瓶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喝掉我吧”。容君羡便道:这儿还真像酒店了,还有欢迎入住的酒。

    容君羡此人酒量不好,所以一直在外拒绝喝酒,但今晚确实一整晚都憋着气,便想着:“就喝一杯吧。反正一杯也不会醉。”

    容君羡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坐在窗边,缓缓喝了。一杯饮尽后,门外又有声响。房门打开,是白惟明来了。

    容君羡朝白惟明一笑,说:“这儿还有酒,你要喝吗?”

    白惟明却道:“我刚在休息间喝了几杯了,便不喝了。”

    二人竟也把同住一室当成寻常了,洗漱过后便一人盖一张被子,各自躺床上睡下。却不想,到了后半夜,容君羡忽觉身上火烧一样,辗转难眠。自是越转越难眠,竟不由自主地把自己贴到白惟明的被窝边上,又闻得白惟明身上那股缠绵的芳香。那香气原是淡如冬梅白雪的,却不想如今变得浓烈如火,越发烧到容君羡的心里来了。

    这容君羡辗转起来,白惟明在他枕边,又向来是浅眠的人,自然也被惊动醒了。白惟明见容君羡仿佛不安,便问:“怎么了?”

    容君羡气喘微微的,却又不敢唐突,便隔着被子拥住白惟明的身体,大约几秒过后,才觉得自己荒唐,慌忙从床上跳起下来,想去厕所解决,却不想脚步虚浮,险些从床上滚下来。可巧白惟明将他拉回床上,但盖在容君羡身上的被子却已掉下床了。容君羡身上只穿薄薄的睡衣,一点点身体的变化尽收白惟明的眼底。容君羡光是看白惟明的表情,就知道白惟明发现了什么。

    容君羡更是无地自容,羞惭不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满脸涨得通红。而白惟明则一手支在床沿,身躯挡着光线,在容君羡的身体上投下了一道暗暗的阴影。

    第56章

    容君羡感到极为羞耻。

    “白先生……请不要……”

    白惟明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为什么又叫我‘白先生’了?忽然生疏起来。”

    容君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叫他“白先生”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绝对不好意思亲亲热热地喊他“惟明”。

    容君羡却没有变得更清醒,眼前更加模糊,只见房间里光线本就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下是白惟明宽阔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