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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讨厌我?”周攒敏锐地问。 可她们并不熟悉。 “对啊,”陈灵灿自从和江阔屿在一起后,底气也足。 她声音尖响起来,“你现在才知道?我就是讨厌你这幅虚伪的样子,明明我和你一样都是从小地方来,学习也不比你差,可为什么你总表现得比我见过世面一样。” “你有蔡彤彤,你有郁孟平,你可以买各种奢侈品,为什么!” 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通通吐黑泥似地把心中的黑暗吐出来。 这么一吐出来,反而舒畅许多。 可我也有不被人看见的灰暗时候。 周攒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加上这么一句。 但好在,她已经从灰暗中走出来,而陈灵灿一直困囿其中。 水龙头的水继续哗哗往下流,周攒回过神,拧紧了开关。 她从壁橱上抽了一张纸擦手,垂下眼眸淡淡地解释:“我用的那些奢侈品都是我做翻译挣的。” 虽然她那回和郁孟平冷战,说要花他的钱,郁孟平给她买了不少包包衣服,可那些她从来都没用过。看过之后又全包回去塞在箱子里。 这是真话。 可没人信。 陈灵灿涂完口红,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并无所动。 周攒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继续说:“可你现在有了江阔屿不是么?以后还会有朋友的。” 江阔屿? 他算什么正经男朋友,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比郁孟平不知道差了多少。 陈灵灿愤恨地想,眼眸中划过一丝嫌弃。不过她也明白,江阔屿是她离财富自由最好的一块跳板。 陈灵灿对着镜子摸了摸头发:“在这点上,你和我倒是没差别,都是金丝雀而已。” “做金丝雀嘛,说说是无底深渊,可不去试试,谁又知道是不是鹏程万里。” 手中的那张纸皱了,湿了,稍微一挤就有水出来。周攒敛去眸中的光亮,继续细致地擦着手。 她知道现在的陈灵灿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 她叹然道:“那就提前恭喜你。” 陈灵灿哼了一声,拿起台子上的LV包包,高傲地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那张纸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周攒才扔进垃圾桶。 从卫生间出来,初夏温热的阳光洒进来,周攒前所未有的轻松。 面试结束后,她独自去食堂吃饭,路上还碰到了孟春兰。 依如周攒小时候在新闻频道上见到的如沐春风的优雅模样,只是鬓角添了些年岁。 孟春兰的目光看过来,周攒恭敬地喊了一声。 本以为就这么过了,孟春兰却在她面前停住,似乎有攀谈之意,周攒紧张起来。 “周小姐进外交部,和阿平商量了么?”她问。 经历了郁孟平父亲的事,其实周攒挺怕见到他父母,而且这种事还让孟春兰知道。 周攒总觉得自己早恋被告发似的。 她不太敢看孟春兰,目光看向别处:“我和郁孟平已经分手了。” 孟春兰的笑容僵了一下,心想怪不得这小子最近这几天脾气大得很,家里更没几个人敢惹他。 随即恢复正常,抱歉地说:“我和他父亲在教导阿平这件事上,分歧很大,周小姐不用担心。那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拿东西。” 周攒讷讷地点头,看着孟春兰离开。 五月底,周攒的名字上了最终录取名单。 周攒终于放下了心。 得到通知的那天,周爸周妈特意给周攒打了电话,两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乐不可支。 直夸周攒出息,不仅给他们长面子,连他们也跟着沾光。 就连爷爷去年被占的地,上有关部门投诉多次也无果。而这一回,小镇里知道周攒进了外交部,没过几天,就把邻居家种的菜给拔了,那块地物归原主。 周攒在电话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仿佛说什么都是不合时宜的,于是她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喜悦,直到周爸周妈把电话挂了。 有时候周攒想,她走上这条路并不是一意孤行,而是许多原因的推动,让她不得已而为之。 那段时间她很忙,一边担心录取名单,一边又着手处理公费留学的各种事宜。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她还见缝插针做了几场陪同口译。 三亚之后,她就没有和郁孟平联系过。 周攒有些刻意地回避着他。 她早就知道,如果当初郁孟平没有接送孟春兰来F大演讲,他们早就没了联系。 京城这么大,相遇真的很偶然。更何况周攒这样的有意回避。 倒是刚回来那几天,聂青浓给她打过电话,问了问情况,在得到周攒坚定地说两人分开之后,再和周攒联系,便知情识趣地没有提过她二哥。 周攒没再见过他。 六月底的时候,公费留学的通知也下来了。 周攒去政教处敲钢印,走去办公楼的时候,正好与从办公室出来的尹自牧迎面相撞。 尹自牧将周攒扶稳:“怎么还和以前那样低头走路。” 还? 周攒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也撞倒过他,不过尹自牧说的是事实,她真有这样的坏毛病。 周攒揉了揉脑袋:“下次一定改,尹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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