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页
“那这可就难办了。你也看到他的左手书法了,根本不成风骨,即便当堂对质,恐怕也问不倒那个假周勤。”晏崇让有些气愤道,“现在周兄身体虚弱,根本无法出庭对质,知常你有什么法子吗?” ……晏四你是不是和五爷学坏了,怎么也跑来问计于他? 黎望心想,果然还是展昭办案经验丰富,以包大人办案的能耐,那假周勤就算心思缜密、胆大心思,但也不过是一初涉官场的书生,于是他道:“晏四,你应该多相信包公一些,况且官府办案,靠的是证据,而不是原告有多努力。” 晏崇让却很记得当日在琼林宴时假周勤那充满野心和斗志的眼睛:“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黎望却是挺放心的,唔,他现在大概也算半个包吹了。 不过很快,黎某人就明白包吹不是那么好当的,有时候还不得不出卖灵魂去暂时当个客串特邀群演,就比如现在,包公一个请求,他就换了身衣服陪着去王丞相府做客去了。 不过名为做客,实则是包公为了探假周勤的底,毕竟周勤重伤还不能下床,以免打草惊蛇,包公才决定带上机灵的黎家小子一起上门。 却说假周勤中了进士后,起先不忿自己掉入二甲之列,就好像会试的成绩真是他自己考的一般,心里不是酸状元黎錞不过是仗着家世夺魁,就是觉得主考官判卷不公,他觉得自己的答卷完全是状元之才。 就这样酸鸡了几日,假周勤也明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于是他很快端正态度,一边认真温书准备庶吉士考试,一边积极参加各大诗会酒宴。 也是他好运,有个诗题他不熟悉,索性背了首那个周勤在山中作的诗,却没想竟入了王丞相的青眼,这可真是天大的机遇啊,假周勤不可能不抓住。 于是借着问询功课的名头,他几次上门,终于成功获取了王丞相的青睐。甚至有一次,还偶遇了王家小姐,他立刻明白这就是更大的机遇,一个能让他从寒门一跃而上的天梯。 于是后来的几次,他都会有意无意地邂逅王家小姐,今日上门甚至还带了礼物,不贵重,但他知道这些官家小姐平日里不缺贵重东西,缺的就是心意,所以这根簪子,是他亲手雕刻的桃花簪,也正应了春日之景。 他甚至,连诗都提前准备好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了一个陈咬金。 黎·咬金·望:不愧是我.jpg。 “周公子,可是眼睛不舒服?” 周勤这才克制收敛,可恶,就是这些人,仗着家世抢走他的东西,黎錞是,这黎望也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病弱子,生在寻常家中,早就被丢掉了,哪里还能在这里打搅他的好事。 “没有,不过是方才风沙迷了眼睛,多谢黎公子好意。”呵,不过就一秀才,也好意思张口同他谈论诗词赋论,王丞相竟还真准了他。 “我还当周公子最近通宵准备庶吉士考试,把眼睛熬坏了呢。”黎望说完,开始戳人痛点,“不然怎么日日上丞相府问功课,实不相瞒,小生受包公之托,特来提醒周公子一句。” 假周勤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他艰难地从喉咙口蹦出两个字:“什么?” “王丞相是这届科举的主考官,按照往日的规矩,进士最好在选官之前,都不要跟考官有太大的交集,王丞相爱惜人才,为你屡屡破例,但周公子也该投桃报李,不要让王丞相难做。” 什么叫直球,这才叫直球,黎望这话说得不可谓是不僭越,以假周勤心高气傲的脾性,此刻已经快被气炸了,可黎望借了包公的大旗,他还真不敢直接发难。 虽然他很想骂“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要求本官”,可形势比人强,这人有个好爹,还有包青天撑腰,假周勤忍了又忍,才一脸倨傲道:“我行事无愧于心,我与王丞相并无师生外的其他关系,甚至还没有师生之名,况且王丞相一世清名,举世皆知,包大人绝不会不知这个,你在诈我?” ……就还真有几分机变之才。 黎望当即一脸无辜道:“周公子何出此言,这世上有品行高洁的君子,却多的是说人是非、巧言善辩的小人,王丞相一世清名,临了要致仕,周公子也不想王丞相被一些小人道是非吧?” 好利的一张嘴,假周勤确实可以再与对方争辩,可这样就落了下乘,对方的亲爹是督察院的一把手御史中丞,最明白口舌之利,这番话即便他向王丞相告状,恐怕王丞相也不会做什么。 于是假周勤只能憋屈地开口:“黎公子说得对,确实是我求学若渴,失了分寸。” “无妨,周公子寒窗苦读,为的也是报效朝廷,若真有疑难问题,可去国子监广文馆,那里多的是名师大儒,必能替周公子答疑解惑。”黎望听到满意的回答,说出来的话却依然戳人肺管子。 及至仆人来说包公与老爷已经谈完正事准备离开,黎望才与假周勤道别,施施然出了丞相府。置于假周勤,他却是不大担心的,毕竟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倘若假周勤还厚着脸皮上门,那他大可再上门‘劝导一番’,名头都是现成的。 “知常觉得此人如何?” 黎望一听,答得也相当直白:“是个当权臣的料子。” 包公便忍不住道:“狂妄,他一个行凶犯案之人,哪里堪当天下表率的官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