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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部分的江湖人,不论是善是恶,都挺在意名声的,至少徐敞非常在意,且看得跟命一样重要。 “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对我做什么!”徐敞慌了,他可以接受自己被朝廷通缉,但绝不想做江湖臭名远扬之人,“锦毛鼠,你我好歹都是江湖中人,你竟要眼睁睁看着别人戕害江湖同道吗?” 白玉堂闻言,当即轻嗤一笑:“谁跟你是江湖同道了,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不过嘛,五爷是个善心人,你若告诉我邓车的下落,我便替你在他面前美言两句,如何?” 呸!江湖传闻骗他,这什么白玉堂,根本就是个心思歹毒的小人! 但叫他出卖邓大爷,徐敞却是害怕的。 于是他只能死咬牙关,认定没有人敢在开封府做小动作,即便是狄青的人。 这徐敞,果真如五爷所说,是个好骗的,黎望见他这幅心神即将失守的模样,便乘胜追击道:“我是什么人,你不需要知道。至于要对你做什么,你也看到了,小生不过一介文弱书生,以笔为剑,自然是要多动动笔杆子了。” 其实即便五爷没抓住徐敞,黎望都准备匿名发个檄文喷击下江湖人的行为,反正读书人唾骂江湖人是政治正确,在这个当口,搅浑一下京中的流言,更能提纯幕后之人。 “你们这些玩弄手段的读书人!不得好死!” 看得出,徐敞对读书人的意见很大,黎望顺遂地将判官笔往人脑袋上送了送,这货瞬间就没了声音。 “我呢,最讨厌别人骂我了,且脾气也不大好,你一个过河的小卒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这么嚣张,徐敞,你当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蠢吗?” 白玉堂:???是他漏听了什么,怎么忽然就听不明白了? 徐敞脸色大变,铁青着脸道:“你他娘说谁是小卒子!” “说你啊,在场除了五爷就是你我,除了你还有谁?别天真啦,以你的武艺和脑子,想来跟那邓大侠还是有些区别的,人能做黄雀,你却只能做螳螂,螳螂捕蝉,捕完了就没了效用,其实五爷带你来开封府,实在是一片善心,若你还在外面,早就凉透了。” 白玉堂:……倒是夸得不错。 徐敞的脸色,更难看了。 “人都说,狡兔死,走狗烹,当年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之后集谋士勇将于身后,可最后那些谋士和勇将,却有几人能安享晚年?” 江湖人还是蛮喜欢听刘邦起义的故事,毕竟刘邦其人,起于微末,还能斗倒高富帅项羽,故事还带点神话色彩,很是符合每一个江湖人名扬天下的梦想。 “萧何月下追韩信,当初说得多么情深义重啊,可最后韩信呢,同样是被萧何诱杀于长乐宫,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这故事,徐大侠不陌生吧?” 一般来讲,江湖人不会掺和朝廷事,庞迪都被判刑了,没几日就要上断头台,徐敞忽然箭杀庞迪,这背后要没人指点,黎望能把自己脑袋摘下来。 怎么说呢,以这人的智商,基本告别所有动脑子的事情了。 当然了,黎望也很理解背后之人会用徐敞的心,毕竟谁又会要求一柄刀有什么脑子呢?这实在是一件没什么必要的事情。 徐敞当然不陌生韩信的故事,毕竟即便他书没读两本,江湖茶摊上的说书却听了不少。 这番话,当然有些动摇他的心智,毕竟他也明白,自己的武艺跟邓车张华他们相比,确实是差了一筹的。 可贼船都已经上了,他若是此刻反水,说不定下场更惨。 先不说亦正亦邪的白五爷,就是面前这使判官笔的文弱书生,也不是他能对付的人。 徐敞只觉得生不逢时,怎么这年头随便来个谁都比他武功高呢?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地混江湖了! “我是不会说的,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敞作出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却见那书生居然放下了判官笔,抬步走出了牢房。 ……就这么轻易,哄住了? 他心下惊疑的片刻,牢房门已经被白玉堂重新锁上,然后他就听得那病弱书生慢悠悠道:“多谢徐大侠,现下小生知道了,你确实是被人指使才会箭杀庞迪的,多谢了。” 说罢,便见人拉着五爷就走。 徐敞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人怎么回事!说话居然还带一步一挖坑的? “你站住!我根本没有承认!你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徐敞在牢房里上蹿下跳,但很显然,黎望并不准备跟他多说废话,只丢下一句“小卒子就该有小卒子的自我认知”,便愉快地带着五爷离开了牢房。 等出来后到了僻静处,白玉堂才忍不住发问:“你作甚要如此激怒他?还有,你说他是受人指使,难不成是邓车指使他的?” “谁知道呢,反正他知道的也不多,即便他现在吐露邓车的下落,恐怕我们找过去,也是人去楼空。” “……那你刚才,还在里面说那么多废话?”五爷不由有些气馁,这邓车未免也太能躲了,是在谋什么大事呢,居然连被骂缩头乌龟都不应一声。 “只是想要确认一些事情罢了。”毕竟徐敞作为江湖底层绿林好汉,自有一番生存之道,他如此死心地跟着邓车他们干,必然是老板非常会画大饼。 徐敞乃至邓车能心动的大饼,天底下也没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