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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星漠,你到底谁家孩子?淳风瞪眼,真有些动气, 纪晚苓为三哥的事恼了九哥这么些年,九哥心中难过,从来不说。他初登大宝,糟心事堆成山理都理不完,还要隔三差五应对纪晚苓质问。质问完了,好几个月不露面,拿冷战折磨九哥。她这么识大体的人,如此做法,自然是故意的。三哥离世,她伤心过头,我能理解,但随随便便听信流言然后拿九哥撒气算怎么回事?还不就是仗着九哥在意她? 早先说的都是顾星磊在世时的事。 早到顾星漠根本还没出生。他不在场,不了解细节情况,只凭常理推断,并不觉得纪晚苓怎样折磨了九哥。 而淳风最后这段话所言却是他记事以后的事。顾星朗登基以后的事。 我记得。骤然被提醒,他也寻回些记忆,尽管不甚清晰,那年在夕岭,该是九哥登基后的第三年,长姐刚嫁入相国府不久,秋猎时同姐夫一道来了,晚苓姐也跟了来。有天夜里她去栖梦湖畔放风筝,风筝挂了树,一堆人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拿下来。他彻底搁了笔,神情颇老成, 纸鸢而已,自然受了损伤,没法儿再用,晚苓姐却不肯扔,抱着风筝当场便有些伤心起来,好多人都看见了。后来听说那风筝是三哥留下的。 是三哥有一年夜里带她在栖梦湖畔放的。淳风知道得更清楚。长姐说过。 我那时候就在秋水长天,消息传过来,九哥二话没说出了门,再回来时拿着一只破风筝,我便知道是晚苓姐那只。他修那只风筝,整整一宿,第二天照旧早起狩猎,眼圈都是黑的。 哼。淳风冷声,纪晚苓买账吗?怕是连一个谢字都不曾说。九哥对她的好,她早已经习惯得不当回事。 何止不曾说谢。顾星漠蹙眉,似也有些生气,到第二日午间她过来要东西我才知道,前夜里仿佛是九哥趁她睡了命蘅儿姐姐将风筝偷拿出来的。因为晚苓姐不许任何人碰那只风筝。 彼时顾星漠年纪尚小,但凡秋猎期,都随顾星朗住在秋水长天。故而对于这些旁人所不知的细节,他与涤砚一样清楚。 她来要风筝,九哥完璧归赵,几乎看不出破损痕迹。但晚苓姐说,人都已经不在了,九哥就是再费心修好成千上万只风筝,也无法将三哥还给她。 三哥不在了又不是九哥的错。凭什么要九哥还?顾淳风挑高声量,怒气冲云霄,嫂嫂你说,这种女人我烦她讨厌她,是冤了她么?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四书五经,诗酒花茶 不冤。阮雪音心答。 但纪晚苓有她的可怜。 六月披霜殿初见时谈及战封太子,她眸中水光面上哀恸,历历在目,长留至今。 那该是二十年来自己对于情之一字真实所见、近距离所感的第一幕。 远胜四月间顾星朗的风露立中宵。 纪晚苓唯一错处,是对顾星朗的残忍。 顾星磊意外离世,她想不通,看不透,流言四起,逻辑可洽,信众人而疑一人 那人又恰是她拿得住的人。 于是他成了她悲伤的出口。 后者堪怜。 前者何辜。 阮雪音蹙眉。她知道他对纪晚苓上心且用心,但这样深究细节的少年岁月,实在叫人听了心口疼。 顾淳风不知道她是为顾星朗心口疼。 她和小漠同时看到了她蹙眉,也便同时反应过来此一番倾诉找错了对象。 而小漠又是何时加入进来的?还说了这么一个彻夜修风筝的闹心故事? 她狠狠瞪顾星漠一眼,调整状态,嘻嘻笑道:当然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事,九哥的心思早就不在纪晚苓身上了。嫂嫂,她倾身向阮雪音,甚为诚挚,我和小漠都喜欢你,更喜欢你和九哥在一起。九哥如今这般顺心遂意,我们看着也高兴。真的,我们都感激你。 依然是很难回的一句话。阮雪音勉力转半刻脑子。能怎么答呢?别客气? 显得有些自大。 自己能让顾星朗顺心遂意多久,没人知道。哪一日他回过神来,还是想要纪晚苓,她亦爱莫能助。 或许也不需要怎样助了?心结已解开大半,待真相出水面那日,便是纪晚苓彻底放下心病之时。斯人已逝,日子还长,她终究入了宫,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顾淳风有些紧张。 因为阮雪音好半晌没反应。 嫂嫂,她细声,轻拉一拉她衣袖,真的只是些陈年旧事。九哥都为你点灯了,纪晚苓如何跟你比?你千万千万别多心。这般说着,更加悔从中来,被九哥知道非杀了我不可。 上回一句心头肉,险些丢掉半条命。 阮雪音听她又极尽夸张之能事,且笑且无奈,考虑一瞬仍觉不好回,干脆转了话头道: 纪家识大体知分寸,照理说不会由着瑜夫人这般质疑甚至难为君上。虽说是些小儿女之间的事,长辈不方便多问多管,但彼时你九哥已经承了大统,而纪相不会对瑜夫人所言所行全不知情 她一顿,面露困惑,自然是有的放矢之困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