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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管么? 顾淳风一顿,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半晌方道:谁知道呢?所以我跟你说,纪家这些人,越发叫人看不懂。你要说有古怪吧,一百多年了,人家确无行差踏错之处,光光为我们顾家卖命了。自然,我们也不曾亏待过他们。 一百年也是一个周期。阮雪音默默想。很多事都以此为周期重复过。而百年前的情形,五十年前的情形,二十年前的情形,甚至于一年前的情形,都无法担保今日,更不能担保来日。 顾星漠看了淳风一眼。 未免她注意不到,这一眼有些重。 以至于阮雪音也注意到了。 她未动声色,对淳风所言不予置评,再次转开话头: 你的骑艺学得如何? 你若问这个,她两眼放光,神采奕奕,一把将面前书册合上,我骑马比念书可有天分多了。啧啧,也才学了一个月,沈疾说,已经同那些上马一年半载的新手有得比。啧啧啧啧,我早该去学骑射。 自己啧自己,还夸得掏心掏肺毫不谦虚,顾星漠闻所未闻,干咳一声道:沈疾那是哄你高兴。一个女孩子家,又已经这把年纪,天分再高哪里就能骑得多好了。你为何不能跟着长姐或者晚他打住,避免哪壶不开提哪壶,学些公主、闺秀该学的东西。日后也好相夫教子。 顾星漠讲话老成早不是新鲜事。两个二十岁姑娘听着也不觉惊奇。但这番话实在有些 老派。老派而因循守旧过头。 顾淳风费大力气将那句已经这把年纪暂且略过了,挑一挑眉问: 你倒说说,哪些是公主闺秀该学的东西?且长姐和纪晚苓也是读了些正经学问的吧。 顾星漠认真想片刻,比如女工刺绣?管理家族吃穿用度一应事务?以及琴棋书画,还有正常的诗词歌赋? 何谓正常的诗词歌赋?阮雪音也来了兴致,难道还有不正常的? 顾星漠再次干咳,有些不好意思,嫂嫂你别介意。他看一眼淳风案前那本已经合上的《庄子》,孔孟庄墨、四书五经这些也不是不能读,但你们身在内庭后院,其实不太用得上吧?当然,嫂嫂你是自幼在蓬溪山接受的教导,知广知深而洞彻明达,星漠很佩服。但她, 他看一眼顾淳风,似乎嫌弃, 她不是这块料。现在再来用功,也晚了。 顾星漠言下所指,不止四书五经。还有兵法谋略这些世俗眼中女子根本不该染指的内容。他提了蓬溪山。而世人皆知她们在蓬溪山学的是这些。 竞庭歌甚至用她的苍梧五年极具说服力地证实了这件事。 他不想淳风学。 人之行为选择,取决于底层架构。一旦学了,架构既成,便不可能完全不用。 无论男女。 所以顾星漠此言,明面上是古板,实则在保护淳风。 便如阿姌事发前的顾星朗。而后者如今已是不反对淳风入局。 晚不晚要你来管?是不是这块料,也不由你说了算。淳风被嫌弃得实在有些没面子,终于恼起来,是我求嫂嫂带我念的书,她给哪本我便看哪本。看不懂我自然会问,问完自然能懂,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管好你自己,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儿凉快去。 快数九了我凉快得很。要凉快你自己出去凉快。顾星漠心下还嘴,终是什么也没说,看向阮雪音再道: 嫂嫂不若找些普通诗词给她读?诗酒花茶皆雅事,也是一样嘛。诗酒花茶,他灵机一动,教她识花辨药也好啊,嫂嫂你是行家。她这脑子,读圣贤书解圣人语必然费劲,认花花草草应该问题不大。 都好。阮雪音答。她全没所谓,且淳风学与不学这些,不是她能决定的,但凭殿下喜欢。 都说了不要叫我殿下!顾淳风靠过去,煞有介事,嫂嫂,这本《庄子》我很喜欢,最近就读它了。又回头白一眼顾星漠,你别理他。 阮雪音笑笑,随口道:你下午还要去骐骥院么? 自然去。我每日都去。沈疾有事的时候,纪齐会带我。她撇嘴,今日沈疾就没空,又是那个麻烦精,骑半个时辰废话一大堆。 甚好。阮雪音暗忖。我都没去过骐骥院,今日同你一起去见识见识可好? 好啊!顾淳风答得爽快,嫂嫂你会骑马吗? 不会。所以才想去瞧瞧。她停顿,却不知你九哥让不让我出宫。 顾淳风嘻嘻再笑:嫂嫂你开什么玩笑,如今你就是要到月宫里去,九哥还能说一个不字?照我说,都无须禀报请旨,你下午直接跟我走。绝对稳当,没人敢拦。 第二百七十二章 十里春风不及 却是不能不请旨的。 折雪殿距离挽澜殿太远,阮雪音本想遣人过去问顾星朗意思,考虑半晌深觉不能于此风口浪尖之时再恃宠而骄 自己名声倒在其次,她并不很在意。但宫中议论风向不可太过,他的声誉就更加要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