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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明你啊,遇到大事就稳重。”段静娴笑着伸手,替他梳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不过黑社会的事情,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柳叔跟我说过一些的,他其实也早就立下了遗嘱,现在还没宣布,不过,我觉得把沙沙交给叶爸叶妈你们也说不定呢。”家明顿了顿,“就怕有人说闲话。” 段静娴笑了笑:“我们也喜欢沙沙,一家人一样,闲话倒是不怕的。不过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法律规定吧?” “黑社会嘛,只要大家承认,说出来就算了,谁还管法律啊。” 说话之间,粥也已经煲好,家明端着出去。从旁边才一进门,便听见一个有些张扬的声音:“哇,不是吧,你们搞什么,我们来祭拜柳老大,当家属的不跪着还礼,在这边坐着按摩啊。一个小女孩子长得不错,也太不懂事了吧,啊!” 抬头望去,那边却是一个神态嚣张,大概三十几岁的男人,身后跟着五名脸上明显有着煞气的男子,一脸挑衅地望着灵堂周围的沙竹帮成员。为首这人家明还记得,那是临近几座城市一个大帮派的堂口老大,上次柳正生日时被赶出去的也就是他。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是因为柳正死了,要过来示威的…… 第三五三节 爆炸 “咱们中国人讲究的是什么,出来混要有义气,对父母要有孝心。现在是柳老大的丧礼,当女儿的在旁边坐着连个家属答礼的人都没有,这算是什么,这样子不行吧?” 那人站在灵堂之中侃侃而谈,围在沙沙身边的一干亲戚对望几眼,神态各异。其中沙沙的一位堂叔便要冲出来说话,被站在他后方的妻子拉了一下,女人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脸上现出了愤然的神色,但终究有些畏惧,不敢再出来。 归根结底,这些亲戚终究都没有什么黑社会的背景,纵然之前因着柳正的原因在某些场合可以张扬跋扈,但此时柳正已死,他们面对的又是真正的黑社会大哥,人家的帮派势力庞大,比之柳正在世时的沙竹帮都不遑多让,这时候沙竹帮的人心也已经开始散了,一旦得罪了对方,他们又走哪里找人帮忙去。 这时小孟等几个大哥还没出来,丧礼的一位负责人走过来,似乎是想让这几人收敛一点,却被对方身后的几人不动声色地拦住。为首那男子指着他,随后指向周围的沙竹帮帮众:“怎么?我说的不对吗,都这么看着我干嘛?哦,那个谁……”他的手指最终落在那沙沙堂叔的身上,“我刚才看见你好像很不爽,想要冲出来的样子,没关系啊,有什么话就说啊,这里都是你们的人,不用怕……你没话说?那就是我说对了。电视上怎么说的来着?大家出来混的,做错了就要认,挨打了要立正……” “请你出去!”随着这一声喊声,陡然站出来的,却是沙沙身边的灵静。她此时脸色冰冷,一手指向了灵堂的大门外,十七岁的轻灵少女,此时愤怒的眼神中,竟也充满了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那人大概没料到这时候跟自己叫板的会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张着嘴,上下打量一番:“我没听说过柳正还有个私生女啊。” “请你出去!”没有多少的解释,灵静一字一顿地重复着这句话。她的态度坚决,毫不畏惧,但对方也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这次敢只带五个人就来沙竹帮的丧礼上示威,就足以证明他的胆识。笑着走近几步:“我是来拜祭柳老大的,你赶我走?凭什么……对了,忘了介绍一下,新宁帮薛诚,美女你是……” 一边笑着,他一边伸出手,往灵静指着门外的纤长食指上握过去。只不过手才伸到一半,另一只手却已经从旁边伸了过来,与他握在一块。家明回过头,将手中的粥碗递给灵静,点头示意:“我来吧。”灵静接过碗,一言不发地退回沙沙身边坐着。 “嗨,薛老大是吧,你好、你好……”家明笑着,态度诚恳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是灵堂,给死者一点面子好吗?” “我当然给死者面子。不过,你是什么人啊……沙竹帮没人了吗?怎么能出头的都是些小孩子……”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往回抽出手来。片刻之后,脸色渐渐变坏,因为对方的手感觉上也没有多大的力量,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这只手就是抽不出去。 “我是谁都无所谓,只是既然给面子,就不要弄到灵堂上见血了,好吗?”家明态度温和,示意了一下四周,“你看,大家都在克制自己的情绪,要是弄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对谁都没好处,你说是不是?” 说话之中,那薛诚也终于将手抽了回去,就仿佛刚才那片刻的禁锢只是幻觉一般。略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家明片刻,那薛诚笑着:“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混哪里的,我很欣赏你啊,以后跟我怎么样?” “我叫顾家明,是沙沙的男朋友,不是出来混的,好意心领了。” “顾家明……我记得你了。”笑着在家明脸上拍了两下,薛诚挥了挥手,去往偏厅,“走,我们到那边玩去,等吃饭啊。” 跑来拜祭的只要有点关系,多半都是会留下来吃顿饭。薛诚这次过来也并不仅仅是为了示威,新宁帮想要介入江海的地盘早已努力许久,只是以前有沙竹帮,一切努力都有些徒劳,但现在沙竹帮要散,自然便成了他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薛诚在江海找关系已经半年多的时间,认识的人也不少,这时才进偏厅,便听得好些个黑道老大跟他打着招呼:“阿诚”、“诚仔”、“诚哥”络绎不绝。这些人以前都只是认识,没有多少表态,但在眼前的局势下,显然都想要跟新宁帮拉上更好的关系了。一面得意洋洋地跟众人打着招呼,与人谈话间,薛诚偶尔也透过玻璃门望过来一眼,摇头说着:“一点礼数都不懂……”之类的刻薄话。只是偶尔看见家明,他也有些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摇了摇头,不明白方才为什么会有那种抽不出手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