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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正死后,类似这样的事情必定会连绵不断,家明陪着灵静喂沙沙喝了些粥,旁边那些亲戚方才没敢出头,此刻也有些许的尴尬,但片刻之后,倨傲、嫌恶的神色便又恢复如初了。沙沙神色木然,偶尔也会突然流起泪来,擦都擦不干。 喝过粥后,沙沙继续跪在那儿,家明让灵静到后面去睡了一会儿,他也就陪着沙沙接待陆续而来的祭拜者。大概下午四点钟的样子,他去到里屋拿些东西,出来时正好遇见沙沙的一名表舅,这人大概算是最先到的这帮亲戚中混得最好的一位了,据说家里有个几百万的公司,是个比较成功的企业家,一副身宽体胖的样子,大约是常常支使人的缘故,神态很是倨傲,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他朝着家明挥了挥手:“呐,家明吧,你过来一下。” 领着家明走到一边的房间里,这位表舅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言语之间,倒也颇为直接:“其实……主要想跟你谈谈沙沙的事情。” “我知道你跟沙沙是好朋友,从小就认识了嘛,一直是同学,关系也不错。不过有些东西,希望你可以明白,小孩子就谈恋爱是不对的事,我们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一方面影响不好,另一方面,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学习,不是搞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知道吗?” 家明摊了摊手:“但是……” “没什么但是。”表舅很是大气地挥了挥手,决定了一切,“这样的事情,简单来说,我们是不会允许的。女孩子家当然也会嫁人,要谈恋爱,但现阶段她的重心肯定是学习,等到读完大学,再谈这些也不迟。沙沙她父亲死了,我们这些亲人有义务照顾她,不管将来沙沙是跟哪家人,我们都不可能放着她早恋的这种事情不管的。” “但是十月份沙沙就满十八岁了,她……” “十八岁又怎么样,她就可以独立了?不需要一个家了?我们这么多的亲人,肯定不会放着她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孤儿不管吧,无论如何,她肯定是由我们来照顾啊。小顾啊,你不要认为我们是对你有什么意见,但这件事,是大家共同的决定,我们要对沙沙的未来负责……” 聒噪地说了十几分钟,言辞大意便是这样。家明一边听,一边礼貌地点着头,表示知道了。两人回到灵堂,这堆亲戚当中那名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拿着水杯试图喂沙沙喝水,不过沙沙根本就不理她,家明拿着水杯过去时,方才稍微喝了一点,没人来时,她又偎在家明肩膀上默默地流泪。眼见着家明丝毫不改的亲昵态度,那表舅的脸色方才变得铁青,跟这小子说了那么多,表面上一直点头说知道了,此时也知道他原来把所有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时间过了五点,日光去往西边,大宅的内内外外也已经忙碌起来。房间里,院子中摆起晚餐的圆桌,今天来到这次丧礼的几百人陆续就坐,由于人数多,几十张桌子分开了好几个区域。跪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沙沙被灵静扶进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家明与叶涵、段静娴进去时,灵静正想给沙沙宽衣到床上睡会儿。身边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几人,沙沙摇了摇头,声音哽咽沙哑:“不要了,晚上还有人要来的……” “晚上睡一觉吧,你昨晚没睡,让灵静陪你,外面的事情交给我好了。”昨天是第一晚守夜,沙沙几乎在灵堂里哽咽着哭了一晚上,连嗓子都有些哑了。家明做着决定,灵静和叶氏夫妇也点头同意,沙沙似乎下意识地摇着头,但反对的心思终究是少了,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这种天气穿着单薄,掀开沙沙裤腿,跪了两天的膝盖开始红肿起来。叶妈妈替她上着药,正好叶涵还有些事情要回武馆,也就让他顺便拿几对护膝过来明天用。陪着沙沙说了会儿话,家明出了门,去到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的宴会上,不一会儿,灵静也追了出来。两人对于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经验,家明可以杀光想杀的所有人,却也无法对沙沙的心情起到半点的帮助,或许还会让她的心情更恶劣,倒是叶妈妈的安慰和体贴,起到的作用或许更大一些。 心情郁闷中,头痛又开始发作了起来,这时候宴会正值高潮,各个圆桌前喧嚣无比,负责安排的小孟等沙竹帮负责人也在各处敬酒。家明和灵静找了个桌子准备吃点东西,灵静没胃口,家明倒是可以强制着自己补充能量。吃了一会儿,沙沙的那位表舅红着脸朝这边走了过来,满身酒气:“小顾,今天下午我跟你说的事情,不是说着好玩的!” “唔,我知道。”将各种菜肴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塞,家明点头随口回答。也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又闹了起来。 “这样不行吧,主人家至少出来露个面啊,也太不给面子了……” “知道她是未成年少女,出来说几句话总没问题吧,我又不逼着她敬酒……当然,她如果喜欢喝多喝点也没关系啊。” 这一桌上,为首的正是那新宁帮的薛诚,在他的旁边,坐着几个江海市原本的黑社会老大,多多少少也有些迎合的意思,甚至还有一名是沙竹帮目前的堂主。言语中的含义,大概是叫沙沙至少出来露个面,没有主人家,一帮人在这里吃个什么劲啊。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几乎已经算是赤裸裸的挑衅,试探沙竹帮目前的实力,试探别人的反应,顺便为己方立威。大帮派每一次衰败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挑衅者出现,这时候人家的声势大,你如果表现得过分激烈,有可能引起矛盾,如果胆小怕事,就必然被人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