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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像是闻雁书第一次主动提及了过去,郑乘衍惦记着早上开会时谈到的基础印象,滞后地发觉闻雁书给他的印象是从对方27岁那年开始演变,而闻雁书27岁之前的人生于他而言是一片空白。 他放慢吃饭的速度,问:“大学一直自己做饭吗?” 闻雁书理所当然地否定:“不会,我只有自己在家时才偶尔下厨房。” 郑乘衍倏然抬眼:“是跟人合租?” “在国外留学一般都是这样,”闻雁书不觉有何不妥,“室友是法国当地的,厨艺不错,人也挺好,那几年的三餐都是他包揽。” 郑乘衍默了片刻,忽觉有东西蹭上小腿,他俯身把沉重的猫抱到旁边椅子上:“我说过不许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捣乱吧?” “摩卡算乖了,”闻雁书的语气却不像为自家猫说情,“他以前在屋里养了只斯芬克斯猫,会蹿上餐桌拱盘子。” 不爱拱盘子的摩卡被郑乘衍训过后乖乖端坐在边上,郑乘衍这一天净训话了,脸上摆不出什么轻松的表情:“你们三个也像这样,”他在两人一猫之间悬空画了个三角,“时常坐在一起吃饭?” 闻雁书实诚地扔了颗炸弹:“有时会搭点酒。” 郑乘衍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儿:“不是说不能沾酒么。” 他没领教过闻雁书的酒量,这事儿是裴炀很久之前跟他说的,他们的初次见面,裴炀边冲他使眼色边往闻雁书杯子里倒酒,反被他挡住杯口笑着说够了,然后将自己没喝过的柠檬水和闻雁书的调了个位。 这种不悦的感觉大概是,他自以为体贴地帮闻雁书解了围,实际上那杯酒在闻雁书眼里算不上什么。 “也不是,”闻雁书再次否认,“我只是不敢在外面喝,在家里沾一点没事。” 郑乘衍心说总不该醉了会性情大变吧,是卸下冷淡的面孔满场子撒酒疯?是当众栽倒不省人事?还是会撒娇找人抱? 结果闻雁书说:“我喝醉了兜不住话,什么都会往外说,偏偏清醒后什么都记得,所以那天谢谢你帮我挡了那杯酒。” 关于自己,他总是点到即止,伸手夹菜等同于默认结束话题。 一块秋葵浅尝,他皱了皱眉,郑乘衍立刻察觉:“不好吃?” “有点软。”闻雁书说,“阿姨今天做饭早了。” “她四点半做的饭,”郑乘衍说,“说是家里出了些状况,跟我请了几天假,下周再过来。” 事发突然,闻雁书能理解,不过箸尖没再朝那盘秋葵上挪:“接下来这几天都在公司解决吧。” “在家吃吧,我会做饭,”郑乘衍把盛秋葵的盘子移到自己这边,“不然太晚回去摩卡会饿。” 闻雁书怕的是下班回来洗完澡还得下厨沾一身油腻,只要不用自己动手他都没什么异议。 饭后郑乘衍收拾餐具劳烦洗碗机,闻雁书窝阳台的秋千椅上喂猫,摩卡庞大的身躯盘踞一半椅子,不时抬爪碰一下闻雁书的袖子。 闻雁书抱着罐猫粮,被扒拉到浴袍的袖子时会往后缩,再抓一把粮递到猫面前:“手背可以蹭,衣服不行,会弄脏。” 郑乘衍戳门口看半天了,听到这句没忍住:“那你以前让不让人家那猫碰你袖子?” 闻雁书刮一下摩卡的鼻子当作没弄洒猫粮的奖励:“那只不掉毛,所以没关系。” 郑乘衍问:“只要不掉毛就可以碰你手背以外的地方?” 这种理解似乎对摩卡很不公平,闻雁书思考片刻后给出个一视同仁的答案:“不能往我的衣服里钻。” “行吧。”郑乘衍听懂了,并在心里举一反三,他走过去抱起摩卡,秋千重重晃动两下,他占掉了猫的位置。 他不是猫,也不掉毛,所以名正言顺地和闻雁书挨着肩膀:“我刚才看了眼冰箱,明晚下班估计得去超市屯点食材。” 闻雁书还抱着那罐猫粮没松开,除去里面散发出来的鸡肉味儿,他还在郑乘衍靠过来的那瞬间感觉到一股混合的气息,是没换下的衬衫藏着的洗衣凝珠香味,也是染上袖口的油墨味。 还有一缕他捉摸不透的香味,在他的香料词典里好像暂时找不出答案,这种解不开谜题的感觉促使闻雁书回应对方的暗示:“一起吧。” 郑乘衍抓了抓摩卡毛茸茸的后颈:“那各开各路多麻烦,明天还是坐我的车吧。” 第6章 我来教他 跟平常一样,郑乘衍晚九点左右洗完澡就泡一杯咖啡端到书房工作,他只喝黑咖,要是喝摩卡,猫会循着味儿蹦上书桌把他的杯子碰翻。 今天要处理的工作不多,郑乘衍守着电脑和资料文件心无旁骛坐了个把钟,咖啡见了底,他不打算到厨房添,从抽屉里翻出个没拆封的笔记本撕掉塑料膜。 翻开第一页,郑乘衍提笔落下龙飞凤舞的草体:生鲜鸡翅一盒,带鱼一条,料酒一瓶,其余看情况。 写完觉得这两个空行都填不满的字很浪费纸张,郑乘衍用指甲敲着金属笔杆,想起没请家政之前,常常都是自己一个人去买菜,明晚和闻雁书是第一次。 于是他在纸上补充:记得带走闻雁书。 楼上,闻雁书同样对着配方本沉思,设计香型需要考虑前中后三调,前调是最初的体验,通常只会停留几分钟;中调是香水的主题,会持续几个小时;而后调有如未尽的余韵,有时能留香长达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