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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木使此言并无错处,狄三先本人便最能体会。他此刻虽觉得自己五脏移位,加之经脉内又有被风雷之灵肆虐,那种痛苦,世上任何酷刑都难以比拟,但奇特的是它们只坏表面,却不催根基,是以虽然难熬,却没有性命之忧。 但精神的折磨也着实够他喝一壶的,不过短短一个晚上,就几乎让他交了半条命出去。待挺到第三日,纵使是狄三先这般性情坚韧之人,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木使似是也没想到他竟能为了好友,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撑到第三日,详细记录所有反应后,看向他的眼神都隐隐有了些佩服。但说好的三种毒药,一个也不能少,她收起灵简,向桌上的旋龟一伸手,瞪眼道:“三日了,给老娘把药吐出来!” 名为容不得的旋龟半点不虚,小眼睛一瞪,就用奶里奶气的男童音凶道:“着什么急!没见爷在找吗!” “我呸,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想再拖会时间!”木使太了解自家灵宠个性了,翻了个白眼,横眉竖目道:“赶紧的,拖也没用,早吃晚吃都是要吃!还不如让他早吃早超生!” “超生什么超生!你这人晦气不晦气!”旋龟自然也知晓最后一味药躲不开,不情不愿地探头,将那瓶毒药吐了出来,嘴上还叨叨道:“别下狠手啊!这么有修养的年轻人现在可不多了!” 木使实在不明白不过短短三日时间,这人到底做了什么,竟能让自家灵宠对他产生那么多好感,但这并不耽误找人试药。她用脚尖踢了踢已经没有意识的狄三先,见没反应,就随手撒了些提神药粉将人弄醒。 见对方睁开了眼,她便摇了摇手中装着第三种毒药的瓷瓶,不无威胁地冷哼道:“别怪老娘不提醒你,这最后一味药,可比前两天的毒多了,你要是真不想死,还是别吃为好。” 她蹲下·身,当着狄三先的面倒出一枚血红色的毒丸,以灵控制其飘在空中,指着上面已然凝聚成雾状的毒气,问:“你确定要吃吗?” 旁边的容不得知晓这个药的毒性厉害,也抻着脑袋,有些担心地跟着劝道:“听爷的!别吃了!不就为了一个朋友,哪值得把自己命也搭上啊!” 狄三先此时被前两天的药折磨得奄奄一息,此时醒来,便本想盘膝坐起,却以失败告终。耳中听到对方这般游说,他救人之心却依旧半分不动摇,只哑着嗓子,虚弱道:“值……得。” 木使见他确实死心不改,也不再继续劝,只将药丸递到他手上,冷哼道:“死了可别怪老娘。” 掌心拖着药丸,便肉眼可见地被毒气侵蚀了一小块皮肤,狄三先见这药性竟然这般猛烈,觉得许是死劫将要在这里应验了。但他之前便已做好最坏打算,此时内心并无惧意,除却无法为杜冉正名,无法再见父亲与好友,亦不能登上剑道顶峰遗憾外,竟还有两分解脱…… ……………… 罢了,若是当真身陨于此,也就不必担心自己如原著那般成为魔头,不必担心因此与父亲反目,为祸四方天门了。 这般想着,他最后看向已经冻得没了意识,浑身爬满冰霜的的好友,仰头便利落地将最后一粒药吃了下去,随即运起全部精神,准备抵御更为强烈的痛苦。谁知,这药丸表面上看起来毒性强烈,入了口却彷如清泉注入,顺着周身经脉滋润五脏六腑,不过短短半柱香的时间,竟仿佛将前两日积攒的伤痛全部带走了那般神奇。 与预想相去太远,他心下惊讶,还当有后续在等着自己,便屏气凝神,继续等待新一轮的折磨。却没想又是一盏茶过去,身体依旧未曾传来任何异样之感,细细看来,甚至比刚来时灵力枯竭的状态还要好? 他浅紫色的双眸略带些惊讶的看向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的木使,不明白她这个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木使见他视线,冷哼一声,听语气就知颇为不爽道:“算你运气好,竟真的为朋友挺到了最后。” 狄三先不解,问道:“何意?”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木使一边将他提起放在旁边凳子,一边道:“都说成这样了还不明白,是要老娘手把手教你吗!啧,听好了,这三种药确实都为剧毒,分开吃没有解药都会丧命,尤其是那最后一个,真是可惜了……”叨咕两声,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跑题,又继续解释道:“咳,反正那三味药合在一起,便成了补药,说白了,也是寒氺毒的解药!” “现在明白了吗,不是老娘要救季清派的渣滓,是你自己救了朋友,但凡你开始拒绝,或是中途放弃,都是要么他死,要么你们两个一起死。只有挺到最后,才配出他要的解药!” 狄三先怔愣一瞬,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眸中带着感激,浅笑道:“木使大恩,无以为报。” 木使却摇了摇手,不耐烦道:“你救的人,关老娘屁事!老娘才不会救季清的人,就算他要报恩也找你去,能有一个为自己风险一切的朋友,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般说着,她看了眼全然没有意识的鸣木雀,又道:“闲聊就算了,你把手伸出来,老娘取点血,现在就去解毒了。” 狄三先闻言,没有反抗地伸出手,便见木使随便一点,就在他手腕上破开小口。鲜红的血液被灵力牵引,一路飞到木使手中的小瓶中,待到瓶子快要装满,她又右手一挥,冻僵在床上的鸣木雀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掀起,自侧躺为成俯趴的样子。